他的聲音很低，帶著一丁點兒沙啞。

　　我猛地抬頭，卻不是因為賭了一根手指，而是因為他的音色。

　　差點就脫口而出，問他那個買我的老板，是不是他。但我在問題出口的前一秒忍住了。

　　不應該是蕭謙墨，不應該是他。

　　“好，謝謝墨爺！”我甜甜地笑了一下，然后起身。

　　走過去，我看了一眼這些石頭。

　　黑烏紗居多。

　　黑烏紗相對來說，極容易出極品的玻璃種料子，我松了口氣。

　　這些石頭，再不濟也能出一兩塊。

　　終于有了點自信，回頭看著大胡子：“可有強光手電？”

　　他盯著我沒回答，其他幾個男人倒是興趣很大，直接圍過來。

　　一直強光手電遞到我面前，抬頭，是老六。

　　他面無表情，我接過手電的時候，他就轉身走了，并不關心石頭，更不關心石頭能不能出料子。

　　而蕭謙墨摟著露露在喝酒，仿佛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深吸一口氣，我看向另一堆石頭。

　　幾塊黃沙皮石頭跳進我的視線。

　　這塊石頭有點類似圓錐，開出來不太容易塑性，而且，這外面，有一層死癬。

　　所謂“癬”，就是石頭皮殼出現的黑色，灰色，淡灰色的印記，對美觀并無影響，但可以直觀地判斷里面的東西。

　　有點狀，塊狀，絲條狀。

　　我拿著強光手電湊近一看，不透光，很干。

　　判斷得沒錯，是死癬。

　　我起身，把手電筒扔在桌上，又喝了幾口酒。

　　“什么看法，說！別老虛張聲勢糊弄人！”大胡子急了，“這些料子，到底能不能出貨，我壓了那么多錢進去，你要是覺得出不了，趕緊跟我說，我找那人算賬去！”

　　我有些不不耐煩，蕭謙墨何時有了這種大老粗的交好。

　　“不急，你這石頭，黑烏紗的那一堆，還成，帶去開了，至少翻十倍！但你那塊黃沙皮的，趁早脫手！”

　　大胡子急了：“你懂什么！這塊黃沙皮，是我最看好的原石，你讓我脫手？”

　　說完，他還走到蕭謙墨旁邊：“阿墨，你這女人到底行不行啊！”

　　老六見狀，立即起身，正要往大胡子身邊走，蕭謙墨看了他一眼，阻止了。

　　“不妨聽聽理由！”蕭謙墨抬頭，沖我勾了勾嘴角。

　　他一般要么是看輕，要么是認定，才會勾嘴角。

　　現在多半是后者。

　　所以我多了些自信：“大胡子，我知道你選這塊黃沙皮的原因是看到它皮殼有癬。沒錯，綠隨黑走，有癬生綠。按這說法，有癬的石頭容易出料子。但……很不湊巧，你看走眼了。這癬，是死癬，只會吃掉綠，不會生綠！”

　　話說完，余光看到蕭謙墨朝我偷來贊許的目光。

　　其他幾個男人也都鼓掌。

　　說什么Darknight竟然臥虎藏龍，還有個高手。

　　我哪里是高手，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為什么懂！

　　“你……你的意思……”大胡子顯然也信了我的話，但仍然不甘心。

　　他不像是一個特別有錢的人，但一定賠了全部身家進去。

　　就像我開頭說過的，有的人為了賭石，鬧得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我沒什么意思，畢竟我只是看了兩眼而已，你要不信我，大可以叫他把石頭開個口子給你瞧瞧，你也死得明白！”我說完指了指旁邊一個男人。

　　那男人是上次和陳曼賭石那次，切石頭的師傅。

　　大胡子應聲跪在地上，兩只膝蓋擦在地上，朝蕭謙墨身邊跪走過去：“阿墨，你幫我想想辦法，你幫我想想辦法！”

　　這么一個五大三粗都不足以形容的大男人，竟然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看得我有些倒胃口。

　　哪怕頭暈，我也還是倒了杯酒喝，壓壓驚。

　　這下，蕭謙墨的目光冷了幾分，他推開露露，上身前傾，拍了拍大胡子的臉，而且那力道很重。

　　“大胡子，這就是你不聽話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