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小冉一看人轉身，就迫不及待想把手從江霖燁那邊抽出來，可卯足了勁兒，愣是沒給掙出來一丁點兒。

江霖燁睥她一眼，不耐煩道：“又鬧什么？”

“沒鬧。”遲小冉脫力倚靠在沙發上，任憑江霖燁的手環過來把她半摟住，緩和一會兒才輕聲說道：“林小姐看起來是個還不錯的人。”

江霖燁懶得理她，她又繼續說道：“長得好看，還很溫柔，和你蠻般配的。不過你也不要總對人這么兇啊，夫妻間不是應該和睦相處才好嗎？”

江霖燁在她腦門上毫不留情地嘣了一下，冷聲道：“多事！”

遲小冉吃痛投了揉自己腦袋，也不生氣，依舊認認真真地跟他絮叨：“霖燁，婚姻是一輩子的事，不能兒戲的。”

“你和林小姐結婚后，你們就是夫妻了，是要一起度過下半生的人，你脾氣總這么壞怎么可以呢......”

遲小冉今晚的話似乎特別多，在旁邊像是數落更像是自言自語，絲毫不覺自己說這話已經算是逾矩了。好在江霖燁也沒打斷她，只是半闔著眼睛任由她在耳邊細碎念叨，只是聽到她說‘我以后走了你可不能像今天這樣亂發脾氣’的時候才猛地睜開眼睛，突然開口問道：

“你說這話什么意思？”

遲小冉一邊伸手去夠茶幾上的零食，一邊理所當然道：“你都要結婚了，我肯定是要搬出去的啊。”

“誰準你搬出去了！”

江霖燁的聲音瞬間低下來，臉上神色也驟然陰沉，他俯身迫近遲小冉，微微瞇了眼睛，不悅地盯著她。

遲小冉還渾然不覺異樣，自顧自拆著手中的零食包裝，看也不看就回答道：“你馬上就要結婚了，是別人的丈夫了，我怎么還可能死皮賴臉留在你身邊，那我成什么人了，我可——唔...”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江霖燁一把掰過臉給狠狠吻住了。

猝不及防。

遲小冉被迫仰起頭，承受對方猛烈又溫柔的親吻，在這樣的繾綣交纏中呼吸漸漸亂了，身子也軟了，化了。

一吻過后，遲小冉還不自覺喘氣，只是江霖燁仍捏著她的下巴，拇指輕輕撫過她的嘴唇，掠去她唇角殘余的津液。

“亂想什么呢，安安分分給我待著，別胡鬧。”

遲小冉直接一把拍開她的手，往旁邊挪了挪，離人遠些，又抬起眼睛正色看他，嚴肅地說道：“我才沒有胡鬧，我是認真的。”

江霖燁微微皺起眉頭。

一時間剛剛那種溫情旖旎的氣氛蕩然無存，兩人沉默對視著，諾大的客廳空留一片靜寂。

只有陽臺上的雷尼還在不死心扒拉著玻璃門，吱嘎吱嘎的聲音像是撓在人的心上。

半晌，還是遲小冉先收回自己的目光。

她有些頹敗地低下頭，盯著自己絞在一起的手指，聲音十分低落地說道：“霖燁，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可我覺得既然結了婚那就應該對妻子忠貞，對家庭負責...我知道也許你和我想的不一樣，可我也管不著了，反正我是一定要走的。如果還留在你身邊的話，那不就成了破壞你們婚姻幸福的人嗎？我可不想當什么小三小四......”

“什么小三小四！”江霖燁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可以是又想不出話來反駁，半晌只忿忿憋出來一句：“你以為你是什么！”

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小情兒罷了，真當自己幾斤幾兩。

好在遲小冉向來有自知之明，只抿了抿唇繼續說道：“反正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你自己...算了。”

這話說到尾聲沒接下去。本來她是想說叫他‘好好保重自己，都奔三的人了更加要注重身體’。可轉念一想又意識到這么說實在多余，以后他自有溫柔的妻子照顧，也有其他情人上趕著殷勤，輪到她操的哪門子心。

她有些自嘲地笑笑，隨即起身往樓上走。

“回來！”江霖燁在身后厲聲喊她。

遲小冉才懶得理他，頭也不回，穿著大拖鞋吧嗒吧嗒就跑上樓去了。

走到房間關上門，她仰躺著倒下去，整個人呈大字型地鋪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的水晶吊燈眼睛一眨也不眨。

片片菱形水晶閃耀著夢幻般的光芒，遲小冉直直地盯著它良久，覺得眼睛被刺得有些發疼，于是有別過頭去不看它。

這棟房子的許多物件都是她來了以后親手添置上的，比如小花園的秋千架，陽臺上的綠植，客廳里的卡通抱枕...

而唯獨臥室的這盞吊燈是大件，她只能纏著江霖燁幫她換上去。那時候江霖燁站在梯子上直起身掛燈，嘴上還不撓不休地嘲諷她品位低俗。

而遲小冉則一直在下面嚷嚷著讓小心點別摔了，江霖燁斜眼看她，問：“是怕人摔了還是怕等摔了？”

“當然是人了！”遲小冉毫不猶豫地回答。

只是縱然生活在這樣的水晶燈下，她也成不了童話里的公主，到最后燈不是她的，人也不是她的。

她認命般地嘆了口氣，又一骨碌翻身爬起來準備收拾行李。

遲早是要走的，還是快刀斬亂麻比較好。

遲小冉雜七雜八的東西很多，光是江霖燁送的各種小物件就占了約半個行李箱。她甚至還從抽屜底部翻出來一塊迪士尼的手表，粉色米妮那款，某次江霖燁出差后回來丟給她的。

到底是誰品味低俗啊。遲小冉哭笑不得。

江霖燁進來的時候她已經拾掇了大半個行李箱，看樣子是不能完全裝下，她心里想著再去樓下找兩個箱子才好。

江霖燁就一直站在衣櫥邊冷冷看著她，也不說話，臉色極度陰郁。

遲小冉只作沒看見，埋頭專心致志地收拾行李箱，隔了好久才聽見他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你想走哪兒去？”

“...還沒想好呢,反正先找個地方住著就好。”

“要不要我幫你找個地方？”他說這話時語速很慢，聽起來甚至可以說是平靜的。可如果遲小冉在此刻抬頭看見他臉上表情的話，估計接下來就不敢輕易答話。

不過她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行李箱上，只隨口答道：“不用了，還麻煩你多不好意思啊。”

說完這聲江霖燁那邊便沒了回音，過了一兩秒的樣子，遲小冉隱隱覺得不對勁，正想抬頭看看人，眼前卻突然一暗，接著她只覺得一個恍惚，整個人便被重重地摔到床上。

這一摔直接給摔蒙了，強烈的眩暈感充斥著腦袋。她緩了好幾秒才勉強睜開眼睛，一手撐著床沿想坐起來，可還沒來得及動作，江霖燁的身體便壓下來。

“我他媽沒讓你走，你還想走到哪兒去。”

遲小冉猛地睜大眼睛，完全沒想到他會這樣突然爆發，下意識地手腳并用奮力掙扎。

然而實力相差實在是太過懸殊，江霖燁輕而易舉地便摁住她的手腕，固定在上方一點不能動彈。

遲小冉使不出力來，只能氣急敗壞地喊：“你講不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