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羽桐的動作一頓，心里的委屈與苦澀如海浪一般一波bō地涌上來。她深深吸了口氣，積蓄起所有的力量，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雙手握拳，仰頭看向他，聲音清脆，堅定有力：“我是裴羽桐，不是程羽桐。”

“你不配！”裴麒瑞大吼一聲，“像你這種人，怎么可以進入裴家？你根本連書雪的一根頭發都比不上！”

裴羽桐輕嘲一笑，“呵，她如果不是奪走了本該屬于我的一切，怎么可能成為你心中的那個完美女神？”

一瞬間，她心里堅固的堡壘瞬間被沖垮。她握緊了拳，指甲似乎都要嵌入血肉里。她近乎崩潰地咆哮道：

“對啊。她才是那個應該生活在打罵之下的野丫頭，我才應該是裴家備受寵愛的千金小姐！你從小精心呵護的未婚妻應該是我，你心中的完美女神應該是我，你現在深愛的人應該是我！是她……”

裴麒瑞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齒道：“你讓我惡心！”

明明，我只是拿回了本該屬于我的東西。我沒錯，我沒做錯。

裴羽桐雙手用力地拍打著他，努力想要掰開他的手，卻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

“若不是你，她也不會離開我，更不會離開人世。你才是該死的那個人！”

看著他殘酷的雙眸，聽著他冷漠的聲音，裴羽桐突然鼻尖一酸，卻強忍住了淚水。她有些絕望地注視著他，心中滿是悲涼。

你要殺了我嗎？這樣也好。

或許，只有死亡才能讓我身體里的這顆心停止為你跳動。

然而就在下一刻，裴麒瑞松開了他的手。

裴羽桐覺得自己仿佛從死神那里走了一遭，忍不住地咳嗽，貪婪地呼吸。她看著裴麒瑞將手用力地在衣服上擦了擦，又脫下身上的衣服丟到自己身邊，內心卻還是覺得喜悅。

她多半是被面前這個人下蠱了。

“我可以認為你是不想讓我死嗎？”她強忍著喉嚨的刺痛，扯出一抹微笑，艱難地說出這句話。

裴麒瑞冷冷地看了她一秒，輕蔑一笑，“比起殺你，我現在更想讓你生不如死。”

裴羽桐仰頭看他，“那也是不想讓我死。”

裴麒瑞皺了皺眉，又露出了那種厭惡的表情。“你是我見過最厚顏無恥的人。”說完，他不再施舍一個眼神，轉身便上樓了。

至少，我在你的記憶里，不再是一個默默無聞的陌生人。

看著他的背影，裴羽桐突然失去所有力氣，癱坐到地上，眼淚終于放肆地噴涌而出。模糊的視線中，她之前剛包扎好的傷口又開裂了，流出刺眼的鮮血，滴在灰白的婚紗上。

她自嘲一笑。這樣的婚禮，應該也算是此生難忘了吧。

昏暗的燈光下，她穿著一身白色的婚紗，低垂著頭，露出白皙袖長的脖頸。手上鮮紅的血，嘴角苦澀的笑，仿佛一只瀕臨絕境卻執著不悔的白天鵝。

不過是個罪孽深重還不知悔改的賤人。

裴麒瑞冷哼一聲，走進了房間，重重地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