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瓶底端炸裂開，啤酒四濺，瓶身多了一圈高低不平的尖茬。

　　高遇拎著破瓶子，尖茬對著肌肉男那撥人晃了晃。

　　“強子啊？熟得很。”他單手掏出煙盒，抖出一根煙叼著。

　　小剛湊過來點火。

　　“放屁！我爸怎么會認識你這種小白臉？！”肌肉男葛宏飛似信非信，又不敢輕舉妄動。

　　高遇吐一口煙，笑了，“原來強子是你老子啊。你老子看著人模人樣的，怎么生出你這個不長眼的狗東西？”

　　朱琳氣得跳腳，“你罵誰狗東西？三哥，快給他們點教訓呀！”

　　葛宏飛正要動手，高遇又開口，“勸你們先回去問問城南強子高先生是誰，再過來剛，老子隨時奉陪。”

　　見他氣焰這么囂張，葛宏飛被鎮住了，不過，還真沒從老爹口中聽過什么高先生。

　　沒聽過不代表沒有，前陣子剛闖個大禍，這回再惹上個硬茬，萬一老爹都幫不了怎么辦？

　　“你他媽給老子等著！”葛宏飛拎著鋼棍往高遇那邊指了指，惡狠狠說。

　　“慢著。”高遇扔掉破酒瓶，坐回卡座，慢悠悠翹起一條腿。

　　消失片刻的小剛已經回來了，沖高遇點了下頭。

　　高遇笑，“掃了爺爺的興，這么容易走？”

　　葛宏飛齜牙咧嘴，“你他媽少給臉不要臉！老子跟你——”

　　話還沒說完，周圍忽然涌出好多人，找準了葛宏飛的人就開始打。

　　陶子又驚又怕，看著這場混戰不知所措。

　　“你……上哪找的人？”陶子打了個激靈。

　　“這家酒吧老板我認識，朋友之間幫個小忙。”高遇氣定神閑抽著煙。

　　朱琳被一個男人踹到地上，掙扎著爬起來，還沒站穩，頭發就被陶子揪住。

　　長這么大，陶子還是第一次跟人打架，渾身血液四處亂涌，顫抖的身體不知是害怕還是激動。

　　“你個賤人敢打我？！”朱琳憤怒地瞪著陶子，伸手抓她臉。

　　陶子靈活一躲，狠狠壓過去，將她撲倒在地，順勢騎到她身上，揪著她頭發。

　　啪！

　　第一耳光扇到朱琳臉上。

　　“我艸你——”

　　啪！

　　不等朱琳罵完，陶子又是一耳光。

　　原來報仇的感覺這么爽……

　　葛宏飛一行人從開始就占下風，早就被揍得無力翻身還手。

　　葛宏飛心疼表妹被人狂扇耳光，但也力不從心無法幫忙。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是很爽，巴掌扇多了手卻很痛。陶子不記得自己扇了朱琳多少下，看她兩邊臉被扇得又紅又腫，痛快極了。

　　小剛見陶子開始扇得吃力，趕緊跑過來，“嫂子，您快歇歇，別累著。按理說男人不應該打女人的，可是——”

　　小剛抬腳對準朱琳大腿就是一踹，“有些女人你他媽不打她不知道天高地厚！”

　　又要踹一腳，陶子拉住他，“行了小剛，剛才我扇夠了。”

　　“得，嫂子你解氣了就成。”小剛收腳。

　　幾個保安趕過來，“打什么打？聚眾鬧事，有沒有王法了？”

　　陶子心里一驚，要是被保安抓到送去派出所，豈不是得不償失？

　　看一眼高遇，他還在抽煙，氣定神閑的，完全不怕的樣子。

　　“警告你們啊，再在這兒鬧事，下次直接報警啊！”保安頭頭沖被打趴在地上的葛宏飛一行人怒喊，“把這些鬧事的都抬出去！”

　　奇怪，明明是兩撥人打架，怎么保安只轟走葛宏飛那撥？

　　還沒開口問陶子就秒懂了。

　　剛才高遇說，他跟這家酒吧的老板是朋友，所以這家酒吧的保安自然也是向著高遇這撥人的。

　　回到御君閣已經很晚了。

　　陶子扇朱琳扇得手疼，睡前還沒緩過來。

　　“出息。”高遇抱住她，握著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往上面哈氣。

　　喝多了酒，他對她溫柔許多。

　　“阿遇，你現在——”

　　“不收賬了。”高遇知道她想問什么。

　　“其實我以前，不光幫人收賬，還幫人解決釘子戶。哪天我要是飛來橫禍暴斃街頭，那就是報應來了。不過人橫豎都有一死——”

　　“阿遇。”陶子不想聽他再說這些，“我喜歡你。”

　　臥室沒開燈，窗簾拉得也很緊，漆黑一片。

　　陶子捧著高遇的臉，從額頭吻到眼睛，“阿遇，你真好看。”

　　從眼睛吻到唇邊，“阿遇，我喜歡你。”

　　從唇邊到下巴，“阿遇，你多大了？”

　　“二十八。”

　　“阿遇，就算你不給我錢，我也想給你生個孩子。”

　　很多年后，陶子回想起這個夜晚，回想起這句話，都會浮出一絲笑。

　　笑自己愚蠢又下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