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敏懷孕了，在與卓小米打斗過程中流產了。

　　難怪大舅會被氣得住進了醫院。

　　雖說蔡敏不是大舅親生的，但大舅愛屋及烏，把蔡敏當親生女兒一樣養，這會兒大學還沒畢業就懷孕，還被卓小米弄得流產……

　　卓小米忐忑不安地看向卓空空，“空空姐。”

　　完蛋了，空空姐不會又生氣了吧？

　　卓空空緩過神來，蹲下身揉了揉卓小米的腦袋，“這事不全怪你。”

　　“姐……”

　　“待會兒還是去道個歉吧，畢竟女孩子、女孩子……”卓空空耳根子微潤。

　　她自己都還是個少女呢，怎么好意思再提這種事？

　　卓小米立正稍息，不等空空說完，行了個標準的軍禮，“遵命！”

　　空空笑道：“走吧。”

　　卓母也跟著出了病房，見空空牽著卓小米要去其他地方，卓母急聲道：“空空，剩下的事我們大人來處理吧，我讓你小舅送你回去，明天還要上課，別耽擱了課程。”

　　明天還要上課……

　　大舅媽嘴巴雖然毒了點，但有一點是說對了的，她不是讀書的料，就算趕回去上課又如何？照樣是班里墊底的。

　　“空空，空空？”

　　卓母喊了好幾聲，空空才緩過神來。

　　“你等等，我還有個……”“同學在醫院門口”的話還沒說完，空空就瞧見手機上屈成遠發來的短信。

　　屈成遠：我先回去了。

　　空空微微一愣。

　　卓母手在空空眼前晃了晃，“怎么了空空？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空空收起小靈通，搖了搖頭，“沒有，媽，小舅的車在哪兒？”

　　“你小舅的車還沒來呢，你在這里等會兒。”

　　空空點了點頭。

　　等到卓母拉著卓小米走后，空空才找了塊地兒坐下。

　　又有一條短信發來。

　　宋雨：空空，你跑市醫院去了？

　　卓空空：你怎么知道？

　　宋雨：屈成遠不是和你一起去了嗎？

　　卓空空：嗯，不過他已經走了。

　　宋雨：那你明天回來？

　　卓空空：不，今天。

　　宋雨：那他走得挺好的。

　　卓空空不太明白宋雨什么意思。

　　卓空空：為什么這么說？

　　宋雨：你傻啊，這么晚了，一個男同學送你到市醫院，被你家親戚看到了會怎么說？

　　空空神愣了倆秒。

　　原來，屈成遠不告而別是為了她著想啊……

　　呃，他也不是不告而別，給她發了短信，最多，最多算個言而無信。

　　本來答應了她會等她一起回去，結果先走了。

　　空空心里不再那么難受了。

　　卓母牽著卓小米的手出來后，就瞧見空空躺在走廊長凳上睡著了。

　　她瞥了眼空空身上的傷痕，只聽卓小米道：“姨姨，空空姐額頭上的傷，是因為小米……”

　　卓母揉了揉卓小米的發絲，“沒事。”

　　話是這么說，但卓母知道，卓空空會弄成這樣和學校拖不了干系。

　　她想起那個話多班主任今天發來的短信。

　　卓母替空空找來了毛毯，蓋在空空身上后，又給弟弟打了通電話，“嗯嗯嗯，空空這孩子睡著了，你好好睡吧，不用過來了，明天學校那邊，我親自跟老師說聲。”

　　翌日。

　　空空全身酸疼。

　　剛活動了下筋骨，就聽到身側溫柔的聲音傳來，“空空醒了？”

　　“媽？”空空看到卓母眼角下一片灰色，明顯一夜未眠的征兆，她闔上了唇瓣。

　　母親這是為她一夜未眠？

　　空空又瞥了眼人來人往的過道，她睡在這里確實不太安全，母親如果將她抱去其他地方，也許會吵醒她。

　　空空手緊捏著毯子，垂下眼眸沒有說話。

　　卓母坐在空空身側，聲線依舊溫柔，“空空，你老師那里，我已經給你請假了。”

　　“媽。”

　　“你是不是不太喜歡現在這個學校？”

　　空空搖了搖頭。

　　卓母手覆在空空手背上，“空空，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替你辦轉……”

　　“媽，小舅多久來接我們？”空空揚起下顎，大約是一整晚睡姿不好的緣故，圓臉顯得有些蒼白，“我得趕上下午的課，媽你也要回去上班。”

　　就算卓母將轉學說的再怎么容易，空空還是知道現在他們的家庭狀況。

　　轉學對于她們來說，負擔挺大的。

　　縣城里最好的一所高中，便是現在的十中，其他中學都是主藝術的，轉學的話還要來市里。

　　卓母帶著空空好不容易從市里來到縣城，難不成還要因為轉學的緣故，再回去？

　　“……好，只要是我們空空說的，都好。”卓母抱住空空的頭，嗓音有些哽咽。

　　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懂事太聽話了。

　　空空悶頭抱住卓母，“不轉學了。”

　　“嗯嗯嗯，不轉學了，不轉學了。”

　　小舅是比較叨嘮的人。

　　卓家母女剛坐上車，小舅便叨叨道：“姐，你也鬧了這么久了，是不是該和空空回去了？姐夫他這么久一直單身，就是在等你們。”

　　卓母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既然你不是誠心送我們，那我們還是坐大巴回去吧。”

　　“哎哎哎，姐！姐！我不提他了還不成嘛！自家人，用得著搞這么僵嗎？”

　　卓母這才重新坐上了小舅的車。

　　小舅因為到現在還得到空空親爹的照顧，所以時不時幫親爹說話，勸和。

　　空空對父親恨不起來，畢竟那層血緣關系在哪兒，但空空知道，母親是極其厭惡父親的，當初知道離婚后，小舅還得到父親照顧，母親去鬧過，之后很長一段時間，小舅都未出現在母親和自己眼前。

　　再后來，她就和母親搬來了縣城，徹底和卓家斷了聯系，只有在家里真正出了問題才回來。

　　“姐，其實……”

　　卓母板著一張臉，“別提他。”

　　“好好，我不提。”說著，小舅邊開車，話題邊轉到空空身上，“空空現在是高一了吧？高一課程緊不緊張？需不需要課外輔導？”

　　空空想也不想拒絕道：“小舅，我們課程很緊張，我現在連睡眠都不足，不需要課外輔導。”

　　“……”誰說卓空空蠢來著？

　　小舅尷尬笑了笑，又道：“這才高一，課程就緊張了？”

　　“我們班主任是按成績說話的，軍訓一結束就開學考。”

　　“這樣啊……對了，你身上是怎么回事？和同學打架了？你跟小舅說，小舅找人……”

　　空空斷然打斷道：“小舅，這些傷是摔倒的，不是和人打架。”

　　“摔倒的？那去醫院看看吧，去醫院需要花不少人脈，那些勢利眼醫生才會給你看。”

　　“小舅，這些都是擦傷，不用這么麻煩，而且已經擦過藥了。”

　　說來說去，小舅話題都隱約離不開父親。

　　空空通過后視鏡瞥了眼坐在副座的母親，見母親并沒有異常，她才寬下心來。

　　“你這孩子，身上傷倒是沒什么，那額頭上的呢？女孩子留疤不好看。”

　　空空摸了摸額頭上包扎的棉條，想到屈成遠也說過類似的話。

　　她緩過神來，“小舅，這是小米不小心弄成的。”

　　小舅渾身打了個冷顫。

　　若是空空這孩子見到了親生父親，那人又問空空額頭是怎么回事……大哥和那人都不是好惹的，還是避開這個問題最好。

　　之后，小舅便問了些尋常問題，沒有將話題再繞到那人身上。

　　回到家后，已經是中午了，空空吃了點飯，睡了午覺，便收拾起東西去學校了。

　　太陽依舊毒辣。

　　空空抵達教室后，裸露的皮膚都曬紅了。

　　宋雨率先朝空空撲來，“親愛的，你終于來……你額頭怎么回事？”宋雨眼神危險地瞇起。

　　空空干咳了倆聲，撇開頭去。

　　“是不是楮雨欣那男人婆？”宋雨撩起袖口，義憤填膺道：“死女人，看我不愣死她！”

　　“不是啦……是小米不小心弄的。”

　　“卓小米？”宋雨眸底怒氣不減，“他現在在哪兒？”

　　“市里……”

　　“呵呵，算他識相。”宋雨撞了撞空空的胳膊，“他來了。”

　　空空順著視線望去，就瞧見屈成遠單手搭著雙肩背包，大概是天氣太熱的緣故，走路懶懶散散的，將背包往書桌上一摔，整張臉都趴在了背包里。

　　天氣好熱……

　　空空臉又紅潤了起來。

　　她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頭發就被后面的男生扯了下，“喂。”

　　“……”喂什么喂？她有名字的好嘛。

　　“生氣了？”

　　她才沒有。

　　屈成遠嘴角浮現一絲笑意，“早知道我就繼續留在原地等你了。”

　　空空猛地扭頭，對上男人笑意瀲滟的眸子，她耳根再次一潤。

　　“晚上請你吃飯。”

　　“吃飯？”屈成遠手掌撐著下顎，笑容壞壞的，“吃飯多沒意思。”

　　“那你想怎樣……”

　　卓空空聲音細細軟軟的，聽得屈成遠渾身一顫。

　　楮雨欣揶揄：“我說卓空空，昨天還跟個大姐頭樣跟我干架，今天怎么就大變樣了？”

　　“變樣？哪里變樣？”空空反問。

　　楮雨欣曖昧地撞了撞同桌兼青梅竹馬屈成遠，“變得像個嬌俏的小娘子了，你說是吧，成哥？”

　　周成忍俊不禁地附和，“還真是。”

　　卓空空像只煮熟的蝦子，猛地坐正了身體，不再和后面三人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