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讀警校又當兵，你倒是挺愛折磨自己的。”葉禎心說。警校和部隊都是軍事化訓練的地方，葉禎心自問除了在學習這件事之外，對任何事都沒有太強的自制力，她簡直無法想象那種要把自己的被子疊成豆腐干，要把碗里每一粒米都吃完的模式化生活。她想起吳璐琳在那天吃午飯的時候問郁青山的話，每天跑幾十公里，我的天啊，她可是跑800米都要耗掉半條命的人。

　　郁青山唇角微微一挑。

　　他感覺到葉禎心開始對他有了那么一點點好奇。

　　“還好吧，體能訓練對我來說是最簡單的事。”那個時候的生活其實最簡單，反倒是畢業之后進入環保部門工作，每天面對行政部門的一套和那些偷排廢氣廢水的企業更讓他頭疼。

　　回想起在部隊里的生活，郁青山原本沉重的心情舒緩了一些。他想起自己剛剛入伍的時候的一件趣事：“剛進部隊那會兒，我剛學會抽煙沒多久，煙癮特別大。但部隊里不讓抽煙，也不讓帶煙，一群年輕小伙子犯了煙癮，個個抓耳撓腮的。”

　　“所以你們就都戒了？”

　　“我們哪有那么老實，總是有人偷偷地帶煙進來，偷偷的抽。軍營外面不遠就是居民區，也有商店。有時候誰出去替領導辦事了，偷偷地就藏一包進來，嘩，那夠他神氣好幾天的。”

　　那時候有個外號叫“墩子”的戰友，因為人看起來特別老實敦厚，所以經常被派出去辦事，但人不可貌相啊，這家伙偏偏是最賊的，每次都能成功把煙偷運進來。誰想要抽煙，一根煙換洗一桶衣服。

　　偏偏他最痛恨洗衣服，所以從沒有妥協過。

　　“有一次我煙癮犯了，沒煙呢，怎么辦，我就在訓練場上溜達，溜達溜達著，看見一個老伯在訓練場邊上的菜地里給西紅柿澆水。那老伯吧，穿著個白色棉背心，卡其色短褲，半花白的頭發，就在那給西紅柿澆水。我就上去了，掏出錢來，說，老伯，你能不能幫我去外面帶包煙進來。”

　　“后來老伯拿了你的錢跑了？”

　　“沒這么簡單。那老伯看了看我，問我：‘你們班長不管你們抽煙啊？’我說，他不知道，我偷偷抽。那老伯想了想說行，就把我的錢收下了。我當時那個美啊，心想明天我就有煙抽了，也能在兄弟們中間神氣一回。結果第二天一大早，本來我們是5點半集訓，那天4點沒到班長就把我們叫起來了，一整個新兵營的人，在訓練場上排好隊站軍姿，誰也不知道為什么，反正營長讓站你就得站，就這么一直站到太陽升起來了，營長來了，站在隊列前面拿著個喇叭，問：‘你們這幫兔崽子，昨天是誰拿了100塊錢讓司令給他出去買煙抽！’”

　　葉禎心被逗得哈哈大笑。

　　郁青山也哈哈大笑。

　　“我就因為這個事，在我們部隊一炮而紅了，后來大家提起我，就說，就是那個讓司令給他跑腿去買煙抽的牛犢子！”

　　葉禎心笑得不能自已。

　　月色穿過山路兩旁的行道樹照進車窗，車子行進之間，一道一道的月光在他的臉上劃過去。

　　英俊的臉龐在忽明忽暗之間。

　　葉禎心輕輕倚在車窗上，假裝在笑，在思考問題，其實卻是在偷看郁青山。她是沒想過戀愛結婚，沒思考過太多關于情情愛愛的東西，但她只是一心撲在學業上，并非在情感上反應遲鈍，相反，她的感情細膩豐富，這也是她當初棄文從理的原因，她希望能訓練自己更理性冷靜，所以，她當然能感覺得到郁青山對自己的那一點點好感。

　　尤其是當他開玩笑般問出“我是康熙，誰是宜妃”的時候。

　　長得好看的男人，撩起人真是讓人招架不住。她覺得自己的雙頰有一點微微的發燙，或許還有淡淡的紅。幸好是夜晚，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