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時間。

　　餐館里霧氣蒸騰，透過那些水蒸氣，郁青山看到蔣堯沖自己招招手。

　　他徑直過去，隨手接過服務員手里的菜單，沒理會蔣堯對他日漸加深的膚色的調侃。

　　蔣堯這一趟去了澳洲談一筆生意，不是很順利，心情正郁悶，碰上郁青山這么一枚硬釘子，更郁結。

　　“別看了，隨便給他上個十全大補湯行了?！敝苯影巡藛螐挠羟嗌绞掷锍樽摺?

　　年輕漂亮的服務員掩嘴一笑：“好的，蔣少?！?

　　郁青山也不挑。

　　環顧四周。

　　“這就是你媽的新產業？”

　　蔣堯更郁悶：“可不是。也不知道她哪里來的餐館老板娘的夢想，這幾年都開倒閉了多少家啊，我掙的那點錢都不夠她虧的！”

　　郁青山知道他也就嘴上說說，他一年掙的錢，再來十個媽都夠虧的。

　　“最近怎么樣？”蔣堯問。

　　郁青山知道他問什么。

　　他和葉禎心的那張照片已經傳遍了秀山八卦圈。蔣堯當然第一時間殺上門來問個清楚，當他知道葉禎心就是那個“倒了八輩子血霉的姑娘”時，心情有點復雜。

　　“看來你小子真的要談戀愛了啊?！彼麘崙崱羟嗌竭@家伙，從小就是他媽眼里的“別人家的孩子”，現在連戀愛都要搶在他前面，回頭又得聽她嘮叨。

　　“順利進行中?！?

　　最起碼，已經順利將她“拐”去一起軍訓。

　　蔣堯繼續郁悶：“你說，我媽有那么優質的女孩子，怎么就不知道先給我介紹？”

　　郁青山眼皮都沒抬：“你還需要介紹？”

　　蔣少花名在外，他媽每天擔心他不知道從哪里給她帶回個孫子都來不及。

　　“別，別人不知道，你是了解我的。我那都是為了堵我媽的嘴?！?

　　郁青山笑了。

　　他確實知道。雖然外界都在傳蔣堯私生活混亂，連繡娟姨都這么覺得，可他知道這不過是當初蔣堯為了阻止他媽瘋狂給他介紹相親對象而刻意塑造的形象，

　　事實上回到秀山創業這幾年，蔣堯半個女人都沒有過。

　　兩人難兄難弟，半斤八兩。

　　倒不是刻意不想談，只是兩人都是寧缺毋濫的性子。

　　手邊手機響起來，郁青山一看，是局里領導，估摸著跟明天軍訓的事有關，餐館里難免嘈雜，他起身到外面去接。

　　菜又還沒上，蔣堯有點無聊。

　　想起郁青山這小子馬上就要有著落了，他有些落寞，順手從口袋里掏出煙點上。

　　何以解憂，唯此而已。

　　煙剛拿上手，一個瘦小的女人走過來：“抱歉這位先生，能不能請你把煙掐了?！?

　　蔣堯正郁悶呢。

　　“我這是吸煙區。”腦袋朝墻上貼著的吸煙區標語一揚，語氣不善。

　　蔣堯商場馳騁，手底下管著幾千號人，拉下臉的時候神態真能唬人，但對方卻沒退卻。

　　“吸煙有害健康，避免受二手煙的侵害也是個人權利，您在這抽煙，二手煙也會跑到那邊，”她朝來的方向指了指，“我有小朋友在?！?

　　蔣堯笑了：“怎么，這孩子是我的？”

　　對方一怔，隨即漲紅了臉：“你這人怎么說話的？在公共場合吸煙你還有理了？這么沒素質！”

　　蔣堯其實煙癮不大，最近也有意識地在戒煙，拿出來不過想聞個味兒，可對方折磨咄咄逼人，他倒來脾氣了。

　　“什么沒素質？這里設了吸煙區，我就有權利在這里抽煙。”這還非抽不可了，從口袋里摸出火機來，“啪”地一聲就點上，大大地吐了一口煙。

　　對方氣得說不出話來。

　　郁青山從外面接完電話回來就看到蔣堯跟人杠上了。

　　再一看，認識。

　　向妍。

　　沒等向妍把話說完，郁青山伸手摘下蔣堯手里的煙掐了：“不好意思，我這朋友沒素質，我替他道歉。”

　　蔣堯不樂意了：“吸煙區里抽煙，我怎么就沒素質了？”

　　向妍也懶得跟他爭辯，跟郁青山道了謝就回去了。

　　蔣堯還在嘟囔。

　　郁青山不耐煩瞥了他一眼：“別啰嗦了，你這餐館就不該設吸煙區。秀山正創全國文明城市呢，凈拖后腿?！?

　　蔣堯氣得瞪眼：“我跟你們這些人民公仆沒有共同語言！”臉往向妍的方向一揚：“你同事？”

　　“嗯。”

　　“理科狀元？”

　　“你知道？”向妍是郁青山這一屆的高考理科狀元。

　　“能不記得嗎，學霸都有一張令人深刻生厭的臉。”他朝那邊看，“理科狀元又怎么樣？你看那邊，那應該是她老公和公婆吧？全家人都在，讓她一個女人出來交涉，一群人自顧自吃，就她得先餓著肚子伺候孩子……”

　　服務員送菜上來。

　　郁青山夾起一塊肉就往他嘴里塞：“閉嘴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