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美國已經一個多月了，我的病情急速惡化，基本上已經是失明了。

　　醫生建議我手術，雖然風險大，但是確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可是我拒絕了，我剩下的人生已經再無希望，對我來說，看得見和看不見意義都不大。

　　我每天坐在林亦宏安排的療養院里，我最喜歡坐在窗邊，雖然看不見，但是我能感受外面的陽光。

　　我的食量很小，經常不吃飯就發呆，一坐坐一天。

　　林亦宏每天都來看我，和我說說話，他說，他從來沒有見過這么頹廢的慕無霜。

　　我想告訴他，我之所以頹廢，是因為沒有了活下去的動力。

　　我還是每天坐在窗邊，一天下午，門口傳來腳步聲。都說失明的人，聽力特別好，我知道這個腳步聲不是林亦宏的。

　　那人慢慢走近，很久都沒有說話，我感覺他是在看著我，目光里沉甸甸，落在我身上。

　　“你是誰？”我淡淡問到。我又希望是葉司沉，又怕真的是他。

　　“你就是為了不連累我，才做了這樣的決定嗎？”葉司沉低沉的聲音響起：“慕無霜，我在你心里就是只能同富貴，不能共患難的人嗎？”

　　我當然知道他不是，我視線沒有焦距看著某處：“是我不想連累你。”

　　“可你是我老婆！”

　　“我情愿不再是你老婆，葉司沉，你怎么能殺了我媽？你讓我怎么原諒你！”我沒有了平時的從容淡定，也許是，只有這個男人能讓我這么激動。

　　“無霜，你說什么啊？我什么時候殺了你母親啊？”葉司沉的聲音充滿疑惑。

　　“你上次不是自己承認了，你還跟我說對不起。”他想上前抱我，被我推開。

　　“我跟你說對不起，是因為我沒有照顧好你母親，沒能讓她等到你回來。我怎么可能殺她啊？那是你媽媽啊。”

　　葉司沉激動地解釋：“你就這么不相信我嗎？”

　　“那時候你恨我，遷怒于我母親，有什么奇怪。而且，她說了……”我突然不說話了，我明白了一個事實，我被慕珂瑤離間了。

　　“她？她是誰？是不是誰跟你說了什么？”

　　葉司沉蹲到我面前，我能感覺到他的氣息，撲到我臉上。

　　我不想再糾結慕珂瑤這個問題，問他：“那我媽怎么死的？”

　　“醫生說是她自己放棄了求生的欲望。”

　　“媽……”我一下子哭了出來：“她一定是以為我死了，所以她沒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葉司沉微微起身，把我抱在懷里：“媽走的時候很安詳，她一定能去到好地方。”

　　我們就維持這樣的姿勢很久，我哭累了，靠在他懷里。

　　“無霜，接受手術吧，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陪你。”葉司沉替我撥開額前的碎發，輕輕說到。

　　“是林亦宏叫你來的吧？他真是多管閑事。”

　　“無霜，林亦宏也是為你好，除了你拒絕手術，他還擔心你每天都不吃飯。我想他也是經過了很多心里掙扎，才會打電話給我的，我知道他很喜歡你。”

　　我按照直覺看向葉司沉的方向：“我和林亦宏沒什么的，他只是我的好朋友。”

　　“我知道，”葉司沉溫暖的大手覆上我的頭頂：“以前是我狹隘了……”

　　他有一下無一下地摸著我的頭頂，像是哄小孩地說到：“無霜，我們接受手術，好嗎？”

　　我在他懷里搖搖頭：“我不想手術，我怕。”

　　“有我在呢，你怕什么？”

　　“我怕萬一出事了，我就不能陪你了，我還怕折騰半天，最后還是看不到你。”

　　我終于說出了自己的擔心，葉司沉沉默片刻，說到：“好吧，你不想手術，就不要手術。我暫時不回去了，就在這里陪你。”

　　我不答應，葉氏的事情我是知道的，他離開一兩天還好，時間長了是絕對不行的。

　　“沒有沈秘書幫我，我做起事來一點勁都沒有。”男人把玩著我的耳垂，玩世不恭地說到。

　　我知道他是故意改善一下氣氛，不想讓我太緊張。

　　“葉司沉，你是在逼我。”我打掉他的手，背對著他。

　　“老婆，我們試一次吧，不管結果是什么，我都接受。如果你真的有什么好歹，我也陪你。誰讓我的命，是你給的呢。”葉司沉一直哄我。

　　“葉司沉，我不準你說這樣的話，”我聽他說要陪我，我就急了：“我救你是想讓你好好活下去，不是讓你跟我死的。”

　　“老婆，沒有了你，我也沒有活下去的動力了……”葉司沉捧著我的臉，我看不見，卻能感覺到他炙熱的眼光：“醫生說了，要是不手術，血塊越來越大，也會危及生命。與其這樣被動，我們這一次主動一點，等你治好了，我還想帶你四處旅行。”

　　葉司沉看到我沒有剛開始那么抵觸了，接著說到：“你不是最喜歡晚上的大海，你說放眼望去，一半是海水，一半是月光，特別的美。老婆，我想再和你去看海。”

　　我有點哽咽：“可是，萬一治不好……”

　　“慕無霜！”葉司沉突然提高聲音喊我：“我認識的慕無霜可不是這么懦弱的一個人。”

　　“你讓我想想吧……”

　　葉司沉的手落在了我肩膀，給我很大的勇氣：“好，你想想，不著急。”

　　葉司沉在醫院照顧了我幾天，也許是心結打開了，我的食量變大了。他每天變著花樣煮好吃的給我吃，我吃不下，他就一直哄。幾天下來，我的氣色變得好多了。

　　中午的時候，他又坐在我身邊喂我吃飯，突然我開口說到：“我同意手術。”

　　葉司沉拿碗的手一滯，接著他放下碗，捧起我的臉親我。

　　“我的無霜寶貝，好樣的，我就知道你最勇敢。”葉司沉夸張地說。

　　“我有一個條件，你答應我我才做手術。”

　　葉司沉難掩開心：“好，你說，你要我做什么？別說一件，十件我都答應。”

　　“我的要求很簡單，不管結果怎么樣，你都要答應我，好好活下去。”我抓著他的手，聲音有點急切。

　　“無霜……”葉司沉只是輕輕喚我的名字。

　　我有點急了，沖他喊到：“葉司沉，你就說答不答應？你要不答應，我就不手術。”

　　“我不答應。”葉司沉語氣嚴肅：“我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你的痛苦，如果你不在了，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