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劍拔弩張
作者:鏡焉|發布時間:2018-10-23 08:00|字數:2441
曹令如萬萬沒想到,三佛齊國王想為她介紹的“貴客”是早已相識的。算不上熟人,但上一次見面彼此印象頗深,幾乎不歡而散。
依舊的白袍披了半邊,赤足綁帶鞋,三佛齊常年暖熱,昆圖斯這樣的裝束,看起來比在泉州時適宜得多。三佛齊國王的宴會上,大秦一行就在大宋一行的對面,昆圖斯目光灼灼,向曹令如頷首,意味深長:“原以為泉州一別,再無與曹娘子相見的機會,想不到竟然有緣,可以在三佛齊再見。這么想來,我還真是幸運得很!一會兒曹娘子可要與我好好喝一回才不枉了這份緣分不是?”
“昆先生客氣了。”曹令如微笑,“還要感謝三佛齊國王陛下,在自己的王宮里設宴,使令如有幸成為賓客,才能與昆先生再見。不過既然是客,總不好喧賓奪主,若要敬酒,該是我們都向王國陛下敬酒才是。”
昆圖斯矜持頷首,倒沒像趙銳一樣仗著大國高爵就沖突三佛齊國王。
三佛齊國王不知曹令如與昆圖斯在泉州的恩怨,見兩人似乎相談甚歡,倒是笑呵呵的:“我原還想介紹兩位認識,一位是大秦的貴商,一位是大宋的巨賈,若能相識,必對兩位都有好處。不想兩位原是舊識。”
對于三佛齊而言,無論大宋還是大秦,都是需要仰望的龐然大國,輕易不敢捋兩國的虎須。但這兩國與三佛齊又實在距離遙遠,真有什么,也是鞭長莫及。招待是要好好招待的,卻也不至于要畏首畏尾。若是換了天竺來人,三佛齊國王一定會比對趙銳和昆圖斯恭敬得多。
“多謝國王陛下好意。”曹令如含笑道謝。
昆圖斯也笑笑。他看來在三佛齊有些日子了,與國王還算熟悉,直接開言詢問:“國王說今日有好酒,為此我可是推了別的宴會特意來的。國王可不要讓我失望。”
“自然。”三佛齊國王拍手,外頭使女仆從魚貫而入,將酒菜飯食放置在個人的桌前。
三佛齊并沒有椅子,所有人都是席地而坐,面前一張小桌。國王最上座,一些官員作陪,專門招待大宋與大秦的兩行人。曹令如是其中唯一的女娘,顯得頗為突兀,哪怕作為僧人的守嚴都有三佛齊本地的僧人作陪。曹令如卻十分自如,并沒有因此而有絲毫的不自在,坦然大方。
只是原本理應的賓主盡歡,在酒菜上畢之后還是被打破了。
趙銳在開宴后說的第一句就是:“食具呢?”
這時,三佛齊的國王和官員們都已經用手抓起飯食準備吃了。
國王正張著嘴,要把青豆白米往口中放,不妨被趙銳問了這么一句,一時愣住,嘴都沒有合上。
“本爵以前聽說外番小邦都是野蠻之地,原本還不信,今日見了才知道所言非虛。”這是趙銳說的第二句話,“連食具都沒有,當真沒有禮儀教養,全是未開化的蠻夷!”
這種話說出來,誰也忍不了。幾名三佛齊官員站起來,手中刀幾乎要架在趙銳的脖子上。
昆圖斯聽見趙銳的話,初時還是驚訝,后來干脆抱臂看笑話。
元季卿起身格開逼向趙銳的刀,將趙銳護在身后。只是劍拔弩張之勢已成,看來不能善了。
“元校尉,宣德使大人醉了。”曹令如款款起身,來到中央,向三佛齊國王深深一禮,“教國王陛下見笑了,宣德使大人從未飲過貴國的美酒,不勝酒力,一時頭暈眼花,糊涂了,倒教國王陛下與三佛齊的諸位大人見笑,還望勿怪。”她說得跟真的似的,也不管趙銳的酒杯還滿著,他其實滴酒未沾。
曹令如解圍的話并沒有讓三佛齊國王和官員的臉色好轉,刀仍出鞘在外。元季卿已經在考慮,是否能將大宋這幾個人平平安安的帶出去。
“你胡說……”趙銳還要開口,被守嚴眼疾手快的用一捧白米飯堵住了嘴。小和尚大概從未如此大膽過,做完之后,臉都憋紅了,站在一邊低頌佛號。
曹令如一杯酒直接潑在趙銳臉上,面上笑容半點未變:“瞧宣德使大人這一身酒氣,也怪國王陛下這酒實在太好。”
“你們……”趙銳一雙眼瞪出血絲,沒想到守嚴都敢這么干,完全將他的尊嚴踩在腳下。
“元校尉,怎么還不快扶好了宣德使大人呢?沒看他都站不穩了嗎?”曹令如笑意吟吟,半點沒看趙銳,只望著三佛齊國王。
元季卿見趙銳實在不消停,只能嘆氣,聽了曹令如的話,一掌將趙銳敲暈了。
所有人都被大宋這邊的變故看呆了,怎么也想不到轉瞬之間,在曹令如的幾句話之下,局勢就變得詭異起來。三佛齊官員們動手也不是,不動手也不是,竟然一時僵持住了,左右為難。
“啪啪”昆圖斯突兀的拍了兩下手,打破了宴席上吊詭的寧靜:“曹娘子今日怎么不說大宋的底氣了?”
曹令如眼波流轉,暼向昆圖斯:“我大宋如何沒有底氣了?人若欺我,我自不讓分毫;然而我大宋禮儀之邦,也不該失了包容氣度。我大宋向來講‘賞罰分明’,令如一介女子,不通文墨,這話用在這里可能不合宜,但也請國王大人與諸位明白我大宋的意思。”
三佛齊的官員們這才把手中刀收回鞘中,只是面色依舊不善。
“無論如何,宣德使大人醉酒失儀,總是我們的不對。原本曹氏便準備了禮物,只待一會呈上給國王陛下。現在還要為宣德使大人賠禮,則曹氏原在再加一重厚禮,還請國王大人笑納。”曹令如向沙羅使了個眼色,沙羅立刻向殿外走。
門口的侍衛攔住沙羅,沙羅只能回頭看曹令如。曹令如笑望國王,終究得了國王的首肯,沙羅這才得以離開。不過殿上的其他人,是絕對不會被放出去的。
沙羅辦事也快,不一會待著幾個船員抬著三個大箱子回來。抬箱的人便有八個,各個是彪形大漢,海風吹出來的黧黑面龐。
曹令如親手將箱子一一打開,呈現在國王面前:“這一箱瓷器乃是我大宋有名的龍泉青瓷,另有一件官窯瓷器,乃是我朝官家御用,想來在三佛齊只有國王陛下才配得上。這是我曹氏向國王陛下獻的禮物。”
一箱子的青瓷質地均勻輕薄,幾近透明一般,美輪美奐。更不用說最上面一件官窯花瓶,紫口鐵足,如脂如玉,還是大宋官家御用,隨便得一件對三佛齊國王來說也是極有臉面的事。果然這箱子一開,國王臉色晴霽云開。
“這兩箱則是賠禮,不成敬意。”
兩箱賠禮,一箱綾羅綢緞,一箱美酒純釀,都是大宋遠銷海外的佳品,各個番商見了都要趨之若鶩。
一場危機,就此消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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