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去！多一個人多個商量不是嗎？這個時候那邊不定什么情況呢？其他加盟商肯定也會發(fā)覺的，萬一要是打起來呢？你一個人去？我好意思讓你一個人去嗎？”

關(guān)心又溫暖的一番話讓時蕾拔涼的心得到一絲溫暖，但是她這個人挺犟的，她覺得太丟臉了，早些天高黎還不停地夸贊她及時出手了房子有眼光有魄力呢，現(xiàn)在這樣不是打臉嗎？

“不用，我自己去。”

時蕾垂下眼沒有看高黎，她想推開高黎，但是手被高黎按住了。

“我想去北京旅游行不？”

雖然認識時蕾的時間不長，但是以高黎這樣的“世故”男人，怎么可能看不明白時蕾？倔強、好面子，這是所有“聰明”人的通病。正好店里沒有顧客，這樣也算是給時蕾挽了尊了。

“行了，我訂機票。小林小陳，陪著點你蕾姐。”高黎說完一邊打電話一邊把時蕾扯回來。

“三喜”的促銷員和時蕾早混熟了，兩個小姑娘上前一左一右拉著時蕾。

“蕾姐，就讓我們老板陪你去吧，多個人多個照應(yīng)。”

“對啊，讓我們老板把那個跑路的揪出來，胖揍一頓！”

時蕾猶如在夢中，小姑娘的安慰勸告聲在耳邊嗡嗡的，她怎么都不敢相信這會是真的，看著正在打電話的高黎，她多么希望高黎轉(zhuǎn)身給她一個“沒事兒”的消息。

時蕾不知道自己怎么到了北京的，站在“菲婭”總部所在的那幢大廈面前的時候她還猶如在夢中。

一陣寒風(fēng)帶著雪花呼嘯而來，那種悲涼頓時油然而生。

“走吧。”

高黎像是知道時蕾怎么想似的，拍拍她的肩膀。

“有我呢。”

時蕾無力地朝高黎笑笑，那笑容別提有多難看了。

到了十八層“菲婭”鞋業(yè)公司的大門前，時蕾不愿意看到的一幕終于還是在眼前了，一把鐵將軍將昔日貴氣有格調(diào)的公司鎖住了，里面那塊繪著金牡丹的屏風(fēng)死氣沉沉的，金牡丹不再光輝閃耀了，沒有了燈光的照射，甚至是暗黑的、污垢的。

十幾名來自全國各地的加盟商、代理商在那里鬧，罵爹罵娘，都快要把玻璃給砸了，大廈物管處兩名保安在那里維持著秩序，差點殃及池魚，被揪著要他們說出老板的下落，兩名保安又叫又嚷，最后警察來了。

“菲婭”老板卷款跑路，這是不爭的事實了。

時蕾渾渾噩噩的，進了全聚德，高黎把卷好的烤鴨放到了她面前都還沒清醒，腦袋嗡嗡聲，一切都好像是天外來音，眼前的高黎就好像在天邊。

二十六年來時蕾太順利了，金融危機她都躲過去了，竟然栽在這種“踏踏實實”的事情上，她怎么都想不通。

“醒醒！”

高黎拍一下時蕾的臉蛋，他慶幸自己跟著來了，看時蕾這個樣子，要是她一個人來北京，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得了家？

“多大的事兒啊？快吃東西！一會兒去王府井逛逛，明天我們?nèi)ヅ篱L城。”

爬長城？

時蕾眼一動，苦笑。

想想上次爬長城那種豪情萬丈、滿腔熱血，現(xiàn)在想怎么都是諷刺，她不想觸景生情。

“不去！回去收拾爛攤子！”

高黎正喝著啤酒，瞪一下眼放下杯道：“時蕾，這點事你就趴下了嗎？做生意的哪有一帆風(fēng)順的？不交點學(xué)費發(fā)不了財，這是必經(jīng)之路，你不要那么糾結(jié)，你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放松，先放松，冷靜下來再規(guī)劃后面的路。”

時蕾定定地看著高黎。

“你被騙過嗎？”

高黎無語抿嘴。

“時蕾，我看你就是放不下面子，放不下自尊心，而不是心疼投資打了水漂。”

“我沒有！”時蕾咬唇不承認。

“那我不說了。”

高黎再端杯喝酒。

時蕾怔怔地看著高黎，一天一夜，大帥哥的黑眼圈都出來了，非親非故，這樣為自己跑前跑后真的很難得。她回回神拿筷子。

“不好意思啊高黎，謝謝你了，我會振作的。”

高黎翻一下眼，放下酒杯。

“時蕾，有句話你必須聽，那點自尊心算不得什么，人生起起落落，不就像股市那樣嗎？有起有落。”

也對。時蕾眼一動，抬頭笑笑，這一次笑容真誠多了。

“我會振作的，謝謝你。”

高黎也不作多說，點點頭給時蕾倒酒。

“來，先喝高興了，再去王府井。”

時蕾笑著點頭。

王府井一圈轉(zhuǎn)下來，時蕾像失了血的病人回血了，希望又重燃了，渾身上下充滿了活力。

“怎么樣？活過來了嗎？”

站在王府井大門前，高黎笑著問時蕾。

時蕾點頭，振臂大聲道：“我滿血復(fù)活了！我要重新開始！”

高黎這下放心了，看得出時蕾是真“活”過來了。

“那下一步有思路了嗎？”

“重新選擇品牌，我要進百貨做專柜！”

“這回做女裝吧，服裝庫存沒那么占地方。”

“不，我還做鞋子！”時蕾十分篤定。

高黎挑眉笑。

“和鞋子杠上了？”

“不是啦，我是真的喜歡鞋子。”時蕾比劃著。

“高跟鞋那就像是藝術(shù)品，一穿上去啊，那個婀娜多姿……美極了。”

“戀足癖。”

“說誰戀足癖呢？”時蕾奮起攻擊，“暴”打高黎。

“行行……我戀足我戀足……”高黎笑著抱頭。

兩人笑笑鬧鬧的引來好些眼光，時蕾做個鬼臉，趕緊拉高黎走。

“走，請你吃冰淇淋。”

“冰淇淋就想打發(fā)我啦？我要吃滿漢全席。”

這件事時蕾沒打算和爸媽說，畢竟二十萬不是小數(shù)目，她不想讓爸媽擔(dān)心。她每天就像往常一樣，倒班去上班。沒有后續(xù)新款，正常的銷售是沒法做的，她聽從高黎的建議，把店里的庫存全部做一折低價處理，借春節(jié)這個銷售季把貨全部清完。

由于價格低，又是春節(jié)期間，過了情人節(jié)，幾百雙鞋的庫存清剩得七七八八了，剩下幾十雙斷碼的就放在高黎介紹的、一個經(jīng)營女裝的朋友店里寄賣，賣一雙是一雙吧。

情人節(jié)那天高黎帶了他那些“女朋友”來買鞋，全部由他買單，也不知道高黎是惡作劇還是什么，統(tǒng)一時間統(tǒng)一一起來，五六個女孩子在那里爭風(fēng)吃醋，搶人又搶鞋，嘰嘰喳喳的，可把時蕾樂死了，都忘了拒絕高黎買單了。

清明節(jié)一過，夏天的腳步越來越近。

高黎開始籌劃“三喜”進百貨的事，但也不忘留意女鞋，他這個人交游廣闊，幾頓飯下來就結(jié)識到了女鞋品牌“愛麗”的省代理商。“愛麗”是成熟品牌，又是地道的國產(chǎn)品牌，這幾年全國渠道分布很廣，無論知名度還是口碑，都處在全國女鞋前十的位置，時蕾要是做這個就萬無一失了，掙多少不得而知，但起碼不會被騙。

這些高黎全都幫時蕾了解清楚了，和時蕾一說，就約了時間和“愛麗”的省代石榴姐一起吃飯。

這個石榴姐，和高黎一個樣，能說會道，說起事來眉飛色舞，但和高黎不同的是，她這個人一身傲氣。

“我們愛麗在春天百貨鞋區(qū)的銷售呀，我們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那個采購經(jīng)理呀，得求著我們留下來……去年我們就想撤出春天百貨了，死活不讓走，主動給我們降扣點……嗤，春天百貨那個地理位置，我們還真不希罕。”

“對對，春天百貨在這個城市的次商圈，地理位置可不如天天樂百貨和西江百貨。”高黎全當看不見石榴姐的高傲，很自然地給石榴姐倒酒。

時蕾心里不停地吐槽。但是愛麗的名氣確實在那兒，鞋款十分時尚，可以說是潮流尖端了。時蕾挺喜歡這個品牌的，她要的是加盟權(quán)，又不是給這個石榴姐打工，雖然看不慣石榴姐那一身傲氣，但她也就忍了，很認真地聽石榴姐的高談闊論。

“哎，小時。”

石榴姐突然看時蕾。

“哎，哎，石榴姐。”時蕾連忙坐直點頭應(yīng)。

石榴姐喝一口酒道：“不如你做春天百貨店吧。”

“我？”

時蕾微擰一下眉，剛才還說春天百貨的地理位置不好，現(xiàn)在就讓她做？雖然這樣想，但是她還是懂得人情世故的。

“石榴姐，我考慮考慮。”

石榴似乎看出時蕾的顧慮，她這回給了時蕾一個熱情的笑臉。

“說是次商圈，但是那個商圈也成熟了，周邊沒有什么成規(guī)模的百貨，就他一家。再說了，春天百貨可是國內(nèi)百貨巨頭，那個實力不用我說吧？進駐百貨你得看那個百貨的實力不是嗎？”

“是的，石榴姐說得沒錯，這確是春天百貨的優(yōu)勢。”時蕾不否認這一點。

“所以，你做春天百貨店沒問題，采購那里我和他說。”

時蕾才不會馬上答應(yīng)，她笑著應(yīng)付。

“石榴姐，你給我點時間考慮考慮。”

“石榴姐。”高黎換話題拉開石榴的注意力。

“石榴姐，以后我女朋友去你那兒買鞋你可得給最低折哦，給我張白金卡吧。”

石榴姐似乎沒多想，指著時蕾道：“她做春天百貨店還要自家店的白金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