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蕾的奧迪停下來了，時母連忙迎上前去，時蕾下車去把高黎扶出來。

“阿姨……”高黎似乎更醉了，手搭在時蕾肩上整個就摟著時蕾，東倒西歪的像是要倒似的。

“喲，你這是喝了多少？”時母連忙上前扶著。

“老頭快來幫忙！”

時蕾想脫身，高黎就摟緊了不放。

我看你就是裝的！時蕾惱火地推一下，高黎又像是要倒似的摟緊了她。

這時一輛出租車在那邊停下了，時蕾也沒在意，推扯著高黎往家走。

出租車里樂誠定定地看著那一幕，黑暗中那雙眼更深了，不知道那里面閃著什么。

“是這兒嗎？”出租車司機轉頭看他。

樂誠像被點了穴似的不動。

出租車司機順著樂誠的眼光往前看，看一眼后似乎明白了。

“那個是你女朋友吧？”

“走吧。”樂誠閉上眼。

出租車司機搖一下頭，就調頭走了。

那邊有出租車來了又走了，時蕾哪里想到那么多？就當有人打車回家的唄，她拖拖拽拽地，好不容易把高黎弄進了家門。

出租車里樂誠就閉著眼，他什么都不想，他命令自己不去想，可一個個念頭就是往外冒，出來一個他干掉一個，最終一個他干不掉了，高黎沒有家嗎？喝多了就要往自己家領嗎？

有時候事情就那么巧，劉婕找文武，文武只得扔下樂誠走了，樂誠心思不定，神使鬼差就打車往時蕾家方向走了。那邊時蕾送完小布之后才往家走，這時間就撞上了。

這邊文武緊趕慢趕到了K歌房，屋里歡聲笑語、烏煙瘴氣，文武一進來，劉婕高喊端酒杯拉著一個男人來向文武做介紹。這是劉婕新認識的女鞋加盟商，一個不知名的女鞋品牌，全國女鞋多如牛毛，這樣不知名的品牌多的是，營運得好的就成了知名品牌，營運不好的就是炮灰。這個叫“媚麗”的品牌，文武聽都沒聽說過，雖然他不管鞋帽，但從樂誠那兒也知道不少，這一類品牌，說不指哪天就在市場消失了。

劉婕的意圖是讓文武搞定樂誠，無論如何她都要推這個“媚麗”進華凱，大吹特吹這個“媚麗”在溫浙一帶的銷量如何如何驚人。在商超混的品牌，嘖嘖，文武暗自吐槽，樂誠怎么可能會讓這樣的品牌進場？那不拉低了商場的定位了嗎？而且這種口子一開，那就會像洪水開閘，到時商場就會淪為不入流的商場了，難怪要找他。可他也沒有把握說服樂誠，再說了，他也不太看得上這樣的品牌，太垃圾了。

一頓混亂喝酒之后，劉婕拉著文武到咬耳朵。

“你不幫？”

“我幫得了嗎？”

“我不管，這事兒你得給我搞定！”

“劉婕，你找品牌也找個像樣的啊，這個垃圾。”

“人家現在就走百貨商場路線了，品牌升級了。”

“可她商超那些還保留啊，太有損形象，升級不起來。”

“可那是主力經銷商，廠家哪里敢砍？再說了，人家商超也是統一形象的，不至于像你說的那么垃圾。”

“你跟我說這些沒用，我又不是樂誠。”

“你幫不幫？”劉婕指著文武瞪眼。

文武暗自叫苦，他真是拿劉婕沒有辦法。

“我明天和他說說，但是我不保證行。”

“我不管，必須行！”

文武想了想。

“我覺得這事兒可能樂誠也做不了主，你要是敢的話就直接找肖克勇，跟他說，招幾個走量的品牌，也許肖克勇能同意。但也不一定，現在樂誠搞定了嘉麗，千葉也很快會來，鞋區招商已經不成問題了……”

劉婕一掌拍他。

“我去找肖克勇，你找樂誠，必須拿下！”

文武看一眼那邊玩色子的那個品牌商，又問。

“他給你多少？該不會是以身相許吧？”

“去你的！”

第二天文武把畫冊往樂誠面前一放，樂誠就問是不是劉婕讓他來找他的。真沒意思，這個樂誠不講情面得讓人討厭，可是沒辦法，文武只得認了。

樂誠翻一下那畫冊，不用看價格僅從鞋款的設計他都看得出這是“PU”面料的女鞋，“PU”面料的女鞋只有“千葉”拼出一條血路來、拼出時尚感，其他品牌都不行。這樣的品牌樂誠是不會看得上的，他把畫冊一扔看文武。

“你覺得該讓這樣的品牌進場嗎？”

文武抿一下嘴，湊近一點道。

“其實我覺得可以啊，華凱這個不知名商場，走中高端商場線路沒戲，這些個小品牌說不定還能拉一拉銷售呢？人家這個品牌在商超那塊特別走量，一個場一個月銷售少說也有十萬、八萬的，你別嫌少，這可是300以下的單價的，人家就是走量。”

樂誠眼圈有些黑，想來昨天晚上沒睡好，他不緊不慢道。

“新開的商場上哪兒走量？哪來的人流量給你走量？你用點腦子行不行？別以為商場不是你家開的不心疼，整天換工作你覺得有意思嗎？”

“哎，我可沒想來，是你硬拽著我來的，我還不如在家賣我的奶茶。”文武真真假假，這牢騷來了。

“好啊，那你賣你的奶茶去吧！”

喲，竟然生氣了？

文武上下看樂誠。

“昨晚上我走之后和她吵架了？”

樂誠沒理他，往前挪動一下電腦椅。

這時樂誠桌面的電話響了，他接了電話看一眼文武，起身向那邊去。

文武撇嘴，這肯定是肖克勇的電話了，估計劉婕是和肖克勇說了。哎呀，文武舒一口氣，拿樂誠桌面那畫冊翻一下，吹一下口哨又把畫冊扔回去。

樂誠到了肖克勇的辦公室，見劉婕也在，他差不多猜得出來是什么事了，這兩個人是有多希罕掙外快？不惜找到肖克勇這里來？

肖克勇竟然同意了，這是樂誠沒有想得到的，他正要說，肖克勇那里拿出一本品牌畫冊來。

“這個也一起進來吧，安插幾個走量的品牌，平衡一下嘛，都高端鞋，誰買得起啊？”

樂誠擰眉拿起那畫冊，又一個低端女鞋，他聞所未聞，怕是批發市場里的吧？

樂誠都不知道的品牌，可想而知這個品牌是什么貨色了。從肖克勇手里拿出來的，想到彭曉露和肖克勇的關系，怕就是彭曉露找來的品牌吧？

果然，肖克勇說了。

“彭總的。這個牌子也很走量，賣得特別好……”

“肖總，這會把商場的品味拉低，那樣的話就會成為低端商場……”

“危言聳聽了。”

肖克勇似乎不想聽樂誠的意見，揮手打斷他。

“一兩個品牌就把商場品味拉低了？”

“鞋區一開這個口，其他部門也會跟著來！”樂誠堅持自己的意見。

這個樂誠，竟然頂撞起他來了？捧他兩天就恃寵生驕了？肖克勇不悅了。

“行了，低端商場也不見得不好，能活著就是好！”

樂誠沒有話了，職場那點事他太懂了，他不是那種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青，他是有職業經理人的理想，但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從接觸肖克勇的第一天他就知道華凱這個平臺不適合他，肖克勇不是徐遠軍，成不了他的伯樂，但是既然已經選擇，他當然會盡心盡力去做到最好。他做了他該做的了，結果實現不了那他也沒有辦法，起碼他盡力了。

離開的時候，他沒有看劉婕。

樂誠這般的冷漠，劉婕剛才那一絲的愧疚一下子沒有了，你拒絕了我，難受我發點財你都不讓嗎？

樂誠回到辦公室，把那畫冊重重一扔，扔到辦公桌上。

文武笑著看了過來。

“怎么了這是？”

“你明知故問！”

文武已經收到劉婕的信息了，事成了那當然得哄哄樂誠了，他連忙又去拿樂誠的杯子。

“給你沖杯咖啡哈。”

“我謝謝您了，文大經理，您這咖啡我可喝不起。”

文武嘖嘖聲，嘻皮笑臉地，手搭上樂誠的肩膀低聲說。

“我跟你說，這財我們不發別人也會發，你看肖克勇那人，完全不懂商場，他能干出什么名堂來？是有心干好這個商場的人嗎？得了吧，你心里有數。我知道你的想法，職業經理人好好干下去，拼到總經理那個級別，拿點股份分紅，年薪幾十萬，這樣你也就能和時蕾平起平坐了。可是你拼到總經理那個級別不得熬到白了頭？時蕾等得起嗎？還不如趁有機會多掙點錢，圖謀個別的出路做個品牌什么的，這樣你也成了大老板了，那和時蕾之間還存在什么問題？你說是不是？”

樂誠拉開他的手。

“那是你的想法。”說完拿過杯子向外去。

文武抿嘴，死腦筋。

高黎昨晚把時家弄得個人仰馬翻，早上一大早時母依然弄好了一大桌的飯菜，早餐像晚、中餐似的，時蕾和高黎走之后時父就開始嘀咕了。

“我一輩子都沒有過這樣的待遇。”

“你給我當個老板試試？我保證天天這么伺候你。”

“你這是一天圖個新鮮，要天天這么捧著他你樂意？”

“我就樂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