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時間的沉默后，我想要走了，而且被顧南爵這么直勾勾地盯著，實在不舒服。

可我還沒開口，他倒是問了我一句：“沒娶成程瑜，那我們之間是不是就沒什么事了？”

如果可以，我當然是這么想。可我這心里卻突然難受起來，沉默地看著他。

他忽然笑了：“看你那樣子，是舍不得啊。”

我垂了垂眸，再抬眼時，已經收回了所有不該有的情緒，笑道：“幾年不見，你這自戀的本事漸長啊。放心吧，這事已經完了，我不會再來找你，希望從此以后我們不會有任何瓜葛。”

起身時，他卻摁住了我的手，勾唇道：“你怎么想得那么美？程暖生，你欠我的太多了，我總會讓你還的，不過我不急，我就等著你求我的那一天。”

我愣愣地看著他，他輕蔑地朝我一笑后，率先離開。

這離開的背影，真是讓人看著又氣又心酸。

回到公司后，我的手機就響了，一看到顧長生的名字，我的心里就慌了起來，連忙將辦公室的門反鎖上，又仔細檢查一遍后才將手機接通。

“干爹。”

顧長生跟我連的是視頻，我調整好情緒后，屏幕里就是一張笑容滿面的臉。

那邊看了我一會兒才說話的，語氣明顯有了不悅：“嗯，回去多長時間了？”

回來有半個月了，可我一通電話沒打給他，心知不妙，連忙道歉：“對不起干爹，我剛下飛機家里就出了事，然后公司里又有很多事，就，就忘了……”

“就忘了我們當初的約定？”

當初從他那里回來時，我們約定好每周五晚上九點視頻電話的。

他也是極有耐心，兩個周五都過去了，他才給我打電話。

“還是說，見到了顧南爵，都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的確，碰到顧南爵是個意外，跟他發生那些事，就更是意外，現在再被顧長生提及，我魂都不在身上了，連忙正襟危坐。

“不是的干爹，家里確實是出了一些事。”

當年他就是讓我不許再跟顧南爵有任何牽連，甚至……至于個中原由，他不可能告訴我，我也不敢問。

那時候我就在想，他是帶著目的來的，但即便我知道，我也只有往火坑里跳。

“哈哈，哈哈。”

視頻里的男人，穿著家居服，爽朗地笑起來：“那么緊張做什么？算了，不跟你計較了。你剛才說你家里出了事，是什么事，我來幫你。”

只要我開口，就算是一千萬，他也會給我，可我不能。

這些年我在外面打拼，從沒向他要過一分錢，我就是不想跟他再有金錢關系。

“沒事的，已經解決得差不多了。”

見我不說，他也沒有勉強，而且他這次視頻，明顯是有其他事。

果然，這事岔過去后，他就直勾勾地盯著我：“想看你跳舞了，暖生，給我來一段，看看有沒有生疏。”

現在還是上班時間，還在辦公室，即便我知道不方便，但也不能拒絕。

我站了起來，跳了一段舞，而且還是艷舞。

這舞，就是專門為他學的，也是他讓我學的，至于為什么要讓我學這種舞，我不知道，他只讓我學會了跳給他看。

每次跳到一半時，他就像跟女人做了一回，心滿意足地泄了。

聽到他滿足的哼聲，我知道他到了，幾秒后，他就掛了手機。

我虛脫地往椅子上一癱，想把扣子扣上，可一雙手顫抖得厲害，怎么扣都扣不上，我氣得將桌子上的東西全揮開了，拳頭砸在桌子上，也不能發泄我心里的郁悶。

這個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敲響，我抬頭看了一眼，盯著眼問：“誰？”

外面的人似乎愣了一下：“哦，是我，桃子。”

我松下一口氣，感覺自己跟做賊似的：“等一下。”

強迫自己把衣服整理好，我去開門。

桃子看到我，上下打量了下，問：“在干嘛呢，搞得這么神秘，還把門鎖了？”

我沒理她，不過，她進來后就發現了一地的狼藉，詫異道：“怎么了，發這么大火？”

然后把文件放桌上后就開始收拾。

“我煙呢？”

“左邊第三個抽屜。”

一根煙抽完后，我平靜了不少。不得不說，煙真是個好東西，這些年，也多虧了它。

桃子早就收拾完了，給我泡了杯咖啡，再次問我：“最近是不是缺錢，我看你現在接單的水平都在往下降了，有沒有什么我能幫上忙的？”

我缺的不是幾萬塊，沒人能幫我，況且，那不是什么好事，是還賭債。錢，就應該用在該用的地方，尤其是向他們借的錢。

“沒事，你幫我多接幾個單，最近林州挺亂的，肯定有需要我們的地方，你讓手下的人眼睛放亮點。”

交待完后，桃子點頭，然后把文件攤開，說：“這兩個合同需要你看一下，如果沒什么問題，我就蓋章了。”

我擺了擺手，說：“你看著辦吧。對了，倪輝那邊你聯系了沒？”

“聯系了，但沒聯系上，好像是有意的。”

我冷笑一聲，上次無意放了他一回鴿子，他還較起真來了。

“幫我留意他最近的動向，隨時告訴我。”

他這只肥鴨子，我是要定了。

一個星期后，公司的賬上進了一些錢，我抽出了一些資金，給我媽送過去。

我媽又在哭，下意識地我就感覺，是不是程旭陽又不干好事了？

一問才知道，這回不是他，是程世華又消失了。我不禁冷笑，他可真會玩兒。

我也不想說我媽了，說了也沒用，遇到這樣的事，這樣的人，她心里也不好受：“這卡里有些錢，你先給他還些緊急的吧，但你要親眼看著他還。”

說實在的，程旭陽我還是不放心他。他要是腦子一熱，又拿這個錢去賭，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不過，我還沒走，程旭陽就回來了，我看了下時間，才三點多，平時這個時候應該是他最忙的時候，怎么回來了？

看到我，程旭陽睨了一眼，說：“暖生回來啦。”

然后自己倒了杯水喝。

我媽就問他：“你怎么這個時候回來了，是不是沒好好上班？”

程旭陽一聽就不高興了，但還是耐著性子：“哪里沒好好上班，我回來換雙鞋，鞋底掉了。”

我一看，還真是，然后我媽就到鞋柜里拿了一雙球鞋給他。雖然不是新的，但看著很干凈，是洗過的。

有時候我就在想，我媽真是對他們比對我還好。

既然碰到了，我就沒急著走，我媽把卡交給了他：“晚點我跟你一起去把錢取出來還掉，這是你妹妹給你的。你妹妹雖然嘴巴上講話不饒人，但還是在盡力幫你，看來看去，不還是一家人嗎？你以后可真要好好干了，再不能亂來了。”

程旭陽把卡拿在手里，看了我一眼，我看出他有些感動，然后說：“知道了媽，我又不是傻子。”

最后，我跟程旭陽是一起出門的，我跟他說，我要到外地一趟，如果這次能成功的話，下次就能幫他多還點，讓他在家里好好干活，要不了多長時間，債就能還清。

他是男人嘛，說不出來煽情的話，我能理解，只要他不再走歪門邪道就行。

這次外出是到林州的隔壁市，水陽市，這里盛產茶葉，而且眼看就要到九月份了，早茶就要出來，作為茶商的倪輝，每年他都要到這里來考察，今年也一樣。

拿到他的行程不難，我跟桃子是一起過去的。

不過經過上次的事，倪輝還真的拽起來了，幾次都約不上，想來他是猜到我遇到麻煩，想找他這座寶庫救濟了。

沒辦法，只好制造偶遇了，這種套路雖然俗氣，但屢試不爽。

“他從正門出來了。”

我收到桃子的消息后就拎著手提包匆匆地走過去，走到大門的時候，我竟然傻眼了，因為不止倪輝一個，居然還有顧南爵，怎么哪里都有他？

就在我愣神的那會兒，他們已經走近，都到了這個份上了，我只好硬著頭皮上。

可我明明是瞄準了倪輝，怎么最后撞到的人是顧南爵？

看到他一臉的壞笑，我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那一刻，我真想捶死他。

顧南爵手里的文件被我撞到了地上，撒的到處都是，戲都演到這了，也只好繼續往下演，我蹲下去撿文件。

“不好意思先生。”

我面帶笑容，卻是咬牙切齒。

正好這時倪輝說話了：“顧先生，你沒事吧？”

與此同時，他也看到了我，有點驚訝，那我就更驚訝了：“呀，這不是倪總嘛，您好您好，沒想到在這都能碰到您。”

我肩膀一撞，就擠掉了一邊礙事的顧南爵，跟倪輝套著近乎。

我的手伸了出去，白嫩纖細，看得倪輝閃了眼，眼睛珠子都直了，他緊緊地握著我的手，只差沒流口水了：“這就是緣分哪。”

“可不是嘛。”我不動聲色地抽出手，他那眼睛還直勾勾地盯著呢，“既然碰到了，那今晚我來請客，為我上次的無心之過跟您請罪，怎么樣啊倪總？”

我做公關做了五年，撩男技術雖不算高超，但聲音還算甜美，他們大多都很受用，不過今天的倪輝好像不怎么上道啊。

他的眼睛瞄向了顧南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