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也要搬嗎？”長工問道。

　　“要……要的。”佟婉依傻愣愣地點頭。

　　長工又扛起另一筐絲瓜。

　　當長工邁腳跨進堂屋的時候，一只鑲嵌金線的青素緞靴出現在佟婉依的視線里。

　　一個長工怎會穿著如此精致的靴子？

　　“你是誰？”佟婉依語氣不善。

　　長工邁過門檻的腳步一頓，轉而淡定地走進堂屋，放下筐子。

　　“你到底是誰？不說的話，我可叫人了！”佟婉依話是這樣說，卻壓根兒沒有喊人的意思。

　　長工緩緩轉頭，粗布包著散亂的發髻，看不清面容。

　　佟婉依心里“咚咚”直跳：是他嗎？是那個她以為的某人嗎？

　　長工扯下包頭的粗布。

　　墨發滑落，一只大手撩開擋住面部的發絲。

　　眉如墨畫，目若秋波，不是那個“負心漢”，還會有誰？

　　“媳婦。”景玄墨磁性的聲音。

　　身上長工的粗布衣衫滑落在地，出現在佟婉依眼前的男子只能用玉樹臨風，俊逸非凡來形容。

　　佟婉依只是片刻地愣神，然后就是雙手叉腰，做潑婦狀：“誰是你的媳婦，別亂叫！”

　　“依依，咱們是拜了天地的，全村人都可以作證。”景玄墨委屈。

　　“晉王爺，你這樣說可就是強詞奪理了。我佟家是要招上門女婿，可不是要嫁到你的王府去。晉王爺扮成長工的樣子，是要做什么？”佟婉依冷著臉道。

　　“媳婦，我知道，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我就是回來做佟家上門女婿來的。咱家蓋房子，我就來幫忙干活啊！”

　　景玄墨搓著手，低著頭，就像做錯事的小娃，任大人處罰。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這是我家，我家姓佟，只是平民老百姓，我家蓋房子，與晉王爺可是半毛錢關系也沒有。”佟婉依依然冷冰冰的。

　　若是莫言在此，肯定會驚訝，明明冷漠是自家王爺的標配，這會兒卻換成了準王妃。

　　而自家王爺就像搖尾乞憐的哈巴狗。

　　“依依，我們做筆交易如何？”景玄墨換上一本正經的表情。

　　“交易？”佟婉依對這兩字比較有興趣。

　　“是的，依依，我們做一筆交易如何？我做佟家的上門女婿，你做晉王爺的近侍婢女。”景玄墨正色道。

　　“這算是什么交易？”佟婉依沒明白。

　　景玄墨解釋：“這是一筆公平的交易，在石凹村，我景玄墨是佟大妞的夫君，佟家的上門女婿，在峰州城王府，你佟婉依是晉王爺的近侍婢女。”

　　佟婉依眼睛滴溜溜轉，她在思考這筆交易的得失。

　　面前的男子是與她拜過天地的，村里人都知道是她的夫君。

　　親娘也很喜歡這個上門女婿，一心等著他回去處理好家事，回村來做佟家的女婿。

　　而佟婉依自己，她第一眼就看上了這個男人，想要據為己有。

　　這筆交易的籌碼似乎還不錯。

　　只是做晉王爺的近侍婢女是幾個意思？

　　于是佟婉依弱弱問道：“晉王爺的近侍婢女都需要做什么？”

　　景玄墨勾唇一笑，“很簡單，就是為本王端茶倒水，整理房間，總之就是你要在本王身邊伺候著。”

　　原來就是貼身丫鬟的意思，原諒佟婉依不厚道地想到通房丫頭四個字。

　　“依依，你覺得這筆交易怎樣？在石凹村，我聽你的，在王府，你聽我的。”景玄墨靠近佟婉依。

　　男子獨有的氣息，還有身上的龍涎香味，差點讓佟婉依迷失。

　　但最終佟婉依還是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不行！我不同意。除非……”

　　“依依，你說，除非怎樣？”景玄墨著急。

　　“除非在王府你也聽我的！”佟婉依撅起小嘴。

　　景玄墨做糾結狀，“依依，你是去王府做婢女，不是去做王妃，本王怎能聽你的。”

　　“不答應？不答應是吧？那你從哪來，就回哪去，就當咱倆從來不認識！”佟婉依做兇巴巴樣。

　　“依依，媳婦，本王……為夫答應，不管是在村里，還是在王府，為夫都聽你的，可好？”景玄墨面上委屈妥協。

　　心里，景玄墨卻是樂得不行，這不就是以后都可以將面前女子帶在身邊，別的男子休想染指。

　　佟婉依卻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交易口說無憑，立字為據，我得去寫個一式兩份的契約。”

　　“可以。”景玄墨答應。

　　佟婉依轉身要去自個兒屋里，還未走出堂屋，她又回頭：

　　“景大哥，你這衣裳是哪里來的？”

　　景玄墨道：“是你家長工的衣裳。”

　　“那他人呢？”佟婉依問。

　　“我點了那人的穴道，這會兒還在屋后休息。”景玄墨一點也沒有自責的意思。

　　佟婉依扶額，會點穴了不起嗎？

　　“那你是繼續扮演長工做活呢？還是去把人弄回來？”

　　景玄墨嘿嘿笑：“我這就去解了那人的穴道。”

　　景玄墨撿起長工的衣裳披在身上，然后溜到屋后。

　　沒多會兒，佟婉依看到那名倒霉的長工從屋后走出來，那是張家后生，名叫張大成。

　　佟婉依看那張大成就像是喝醉酒一般，暈暈乎乎的，一邊撓頭，一邊嘀咕。

　　張大成應該是迷糊了吧！

　　佟婉依到屋里找出紙筆，景玄墨為她磨墨。

　　佟婉依執筆寫下契約。

　　甲方：佟婉依。

　　乙方：景玄墨。

　　在石凹村，乙方扮演甲方的夫君，孝敬父母，一切聽從甲方安排。

　　在峰州城，甲方扮演乙方的近侍婢女，原則上聽從乙方安排，但甲方有決定權。

　　此契約即日生效，最終解釋權歸甲方。

　　“怎么樣，這契約合理吧！”佟婉依抬頭問一直看著她的景玄墨。

　　這樣的霸王條款，也只有佟婉依才能臉不紅心不跳地認為是合理。

　　不過景玄墨卻是滿意地點頭：“一切都聽依依的。”

　　“那就按手印吧！”佟婉依率先按下自己的手印。

　　景玄墨也按上手印。

　　然后佟婉依又抄了一份，彼此按上手印。

　　各自一份放好。

　　佟婉依卻陡然覺得屋內有些熱。

　　她起身要出門去涼快一下。

　　某人卻攔住她，目光灼灼，“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