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呼嘯。

陸昭昭正坐在門前的臺階上，將臉埋在碗里舔米粒。

影推出門出來，見不得她這種沒有禮儀的樣子，身為少主的貼身丫鬟怎么能如此粗俗！

忍不住譏諷道：“你是沒吃過飯？”

“吃過。”陸昭昭抬頭，一本正經，還戀戀不舍地舔舔嘴巴，“就是沒吃過這么好吃的。”

她黑眸如星，透出璀璨的光。

好像什么譏諷，在她這里都只是軟軟的棉花。

她是真的不在乎，也不會拿不好的心思去揣度別人的意思。

影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慢慢低下了頭。

“少主還疼嗎？”

“不疼了，就是身體有些發燙，你先把東西搬到外室吧，晚上也好繼續照看。”

“少主這么迫不及待了？！”陸昭昭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什么迫不及待？”

身體才剛好，就想讓她快些悄悄下手。

的確……

如果倆人晚上住的近了，她行動的時候會方便許多。

看來他還記得那個約定！

陸昭昭樂得屁顛屁顛的，“不告訴你！”

這可是她和少主的秘密。

她抱著碗，蹦蹦跳跳地朝狗窩去，看樣子應該是去收拾東西了。

影看她的身影實在瘦小。

怕她收拾被褥什么的抬不動，干脆跟了上去。

暗夜蕭條，陸昭昭走到狗窩前，居然只拿了一個飯盆回來。

“就這點東西？”影不太理解，“被褥呢？”

“沒有。”陸昭昭一臉坦然，“我怎么可能會有那種錦緞綢羅，有這個盆讓我吃東西餓不死就很幸福了！”

她是真的滿足，沒有絲毫惺惺作態。

影有些觸動，“不需要錦緞，府里連普通被褥都沒給你配？”

陸昭昭一聽，嚇得險些把粥吐出來。

自從她被分給少主做丫鬟之后，嬤嬤們都以為她已經在少主外間睡下了。

她可不笨。

也從不向別人說起自己還住狗窩的事，為的就是防止一些落井下石的小人給她不痛快。

所以她寧愿凍著，也絕不向不信任的人吐露半分。

“還好吧。”她眼睛眨啊眨的，“一點都不冷。”

她臉蛋都被風吹透了，凍得發紫。

影無法想象，她這么小的身體是怎么在這寒風呼嘯的晚上存活下來的。

但既然她不愿意說，他也不強求，就默默跟在身后，看她抱著一碗一盆進了少主房間，才回到了自己的地方。

經此一事，他對陸昭昭算是徹底放心了。

就這樣有口飯吃就伺候少主比玲瓏姑姑還上心的丫鬟，估計全府也找不到幾個。

或許是因為不曾擁有過，所以別人給她一點點，她都會千倍百倍地回饋回來。

她這樣的人，是一定不會傷害少主的。

影自認為看的明白，難得的休憩去了。

陸昭昭這邊，已經興奮到無以言表。

刀！時刻伺機拔出！

人！近在咫尺！

今后的任何一個時辰，少主都離不開她的視線了。

雖然他有傷在身，她現在無法下手，但她可以觀摩！

于是這一整晚，皇甫一透過內外間的簾子，都能察覺到一個女人熾熱的視線。

他幾乎不敢有動作，只是整個人被一種莫名的情愫包圍。

后果就是折騰到半夜還沒睡著。

他試著喊了句：“陸昭昭？”

陸昭昭一個激靈，鯉魚打挺般朝他跑了過來，鞋子都沒穿對：“少主，你有什么吩咐？”

皇甫一看看她的黑眼圈，頓時又嫌棄了，心里涌起一股火氣，開口冷若冰霜，“沒什么，限你半柱香之內睡著。”

“為什么？我看你還沒看夠呢。”陸昭昭不理解。

這女人！

真是大膽！

皇甫一嘴角重新浮出笑意，“我不想聽見你睡著時候的呼吸，非常打擾我。”

陸昭昭無語。

睡著前和睡著后，人的呼吸聲還有差異？

而且，她動靜都很小很小，隔這么遠，他怎么能聽得見！

但她不敢反駁出聲。

所有的情緒都壓在心底，笑嘻嘻地道，“那少主有事隨時喊奴婢。”

“本少主無事。”男人嗓音淡漠，“你好好睡你的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