躊躇片刻，洛明只好撇著嘴，將手里僅剩的一塊肉遞到王氏面前。

王氏心中得意，正要接過肉時，洛梔卻開口：“大伯母拿肉回去時一定要告訴阿奶，這是我和弟弟給她的最后一點心意。”

王氏皺眉，“你這話什么意思？”

洛梔有樣學樣，隨后走到門邊上，站在人前聲音哽咽道：“阿爹走了，母親臥病在床時日不多，只剩我和明兒兩個人還怎么活。”

“倒不如撞死在爹爹的靈堂前，您就把肉拿走吧……”

她一邊說著，一邊抹著擠出的眼淚，衣袖半掩著一雙陰郁的眼，森然地看向王氏。

一字一句道：“拿著肉好好孝敬阿奶，我們二房一家九泉之下會記得地孝敬你們，永永永遠。”

恰巧，冷風乍起，穿過王氏脖頸。

她不自打了個冷顫。

院外站著看熱鬧的鄰里，一個個指指點點，七嘴八舌地議論。

“真狠啊！”

“是啊，這是要活活必死兩個苦命的娃兒喲！”

王氏手中抱著的肉就像燙手山芋一般。

看著靈堂里堆簇的白色絹布，以及擺在正中央的那塊黑色靈牌，氣氛幽森，王氏心中頓時有些惶恐。

她隨即將肉丟給洛梔，啐了一口，“誰要你們的破肉，真是晦氣！”

說罷緊趕著出門，落荒而逃。

送走了刁婦，院里幫忙扶靈的，看戲的人盡數散去，洛梔總算是松了口氣。

末了，身旁卻傳來肚子咕咕的聲音。

洛梔看著年幼的洛明，“你可是餓了？”

洛明頭搖得如同撥浪鼓一般否認，“我不餓，一點也不餓。”

瞧模樣也不過五六歲的樣子，洛明卻懂事地讓洛梔心疼，不禁想起從前自己孤兒時沒少挨餓。

洛梔抬手撫了撫洛明的額頭，輕聲道：“你去看看阿娘，我這會兒去廚房做些吃食來，想來阿娘也餓了。”

“好！”洛明咧嘴一笑，乖巧轉身朝里屋跑去。

洛梔剛轉身還未進廚房，便聽見里屋卻傳來洛明的呼喊聲：“阿姐！阿姐你快來啊！阿娘她！……”

聞聲，洛梔匆匆朝趕去里屋，一進門便瞧見李氏面色慘白，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

洛梔急忙上前食指探了探鼻下，還好，只是氣息微弱而已。

“別擔心，阿娘只是昏了過去，你在家里等著，我去請郎中來看看。”

眼下雖然家里揭不開鍋，但不論如何也要救回李氏，這是她第一次擁有……家人。

循著原主記憶，洛梔去村西請了郎中來，郎中細細查看李氏病情，神色凝重。

“周郎中，我娘怎么樣？”

周郎中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情況不好，耽擱的時間太久，病情已經惡化，加之營養不好虧損肌理，如今只能先用湯藥吊著，能挺多久只能看造化了……”　　

周郎中走時，洛梔將家中能搜刮出的銅板都塞到周郎中手里。

“真是對不住，家里只剩下這么多，日后若是有了，我一定給您補上。”

洛梔言辭懇切，看著眼前十五六歲的少女帶著年紀尚小的幼弟，周郎中也于心不忍，接過幾個銅板離開。

送走了周郎中，洛梔咬唇沉思，心中滿是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