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醫生，有空嗎，不如坐下來喝杯茶。”楊潔如說著起身，“我這有朋友帶回來日式抹茶。”

李云川搖搖頭：“我并不愛喝抹茶。如果是為了向客人推銷醫美項目的事，我堅持我的態度。”他看了看表，“我約了朋友，失陪了。”

謝珍妮氣得從沙發里坐起來，扭頭看著李云川消失在視線中，瞪著眼睛問楊潔如：“他這是什么態度？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

“照理說，他是我們的主診醫生，外科院的院長，他確實不必對我這個行政主管客客氣氣的。”楊潔如倒不氣惱，不論是在什么醫院，醫生的地位總是最高的——誰叫他們是創造收入的人呢？“或許你們溝通上有一些誤會，等過兩天他休完假期，我們再一起坐下來討論討論。”

謝珍妮抱怨：“我現在有點懷念張醫生了。雖然他長得不太如人意，但起碼風趣幽默，配合度高。”

“怎么現在不嫌棄張醫生長得不好看，不養眼了？”

“好看養眼有什么用，能養我的錢包才是最重要的。再養眼又不是我男朋友，跟我有什么關系。”謝珍妮嘟囔著。

楊潔如笑了。“好了，別生氣了。”她從抽屜里抽出兩張門票，“你要的舞臺劇門票，我幫你買到了。”

謝珍妮眼睛一亮，喜笑顏開：“哇，我的好姐姐，你果然是最棒的！這么難搶的票你都能搞到——還是前排！”她捏著票沖過來，抱住楊潔如就親，楊潔如笑得連連后退，將她一把推開。

“多少錢，我轉給你。”

“不用了，我也是借花獻佛，票是別人送給我的。”

“那不行，還是得給你的。這票不便宜呢！”

“下次請我吃頓好的。”

“OK，沒問題！”謝珍妮再次擁抱了楊潔如，并且強硬地在她的臉頰上留下了一個唇印。

楊潔如無奈，笑著狠狠拍了她一下。

謝珍妮拿著票，歡天喜地地走了，楊潔如安靜地坐回電腦前，面對著業績報告卻再無法專心，眼看著墻上的時鐘時針指向了“9”，她關了電腦，決定帶回家再做。

這一個星期，楊潔如與李云川同住一個屋檐下，卻沒有感到有什么不適，兩人的交集反而還不如在天工多。李云川說約了朋友，楊潔如想他沒有這么早回家，沒想到到了家，卻發現李云川也在，天井里堆滿了紙箱，而他就坐在那堆紙箱中間整理著東西。

“我在日本的東西，今天剛剛寄到。比較多，接下來兩天我打算慢慢整理，暫時先堆在這里，你不介意吧？”李云川問。

“你請便。”楊潔如說。這是他家，她又介意什么，何況只是暫時的。她繞到餐廳，將路上買的宵夜放在桌上：“我買了點甜品當宵夜，你吃嗎？”

李云川從一堆箱子里抬起頭來，認真地說：“愛美的女孩子其實應該少吃甜品，甜品里面含大量的糖，糖在轉化為能量的的時候會消耗人體內的維生素B1，造成維生素B1缺乏，引起腳氣病，浮腫，皮膚粗糙。”

“可是甜食會讓人心情愉悅，愉快的心情能使人看起來更年輕。”楊潔如說道，“我只是一個建議，你不吃也沒關系。”

“研究證明，甜食帶來的預約是暫時性的，反而過多地攝入糖分導致維生素B1缺乏，會使人變得憂郁和暴躁，促使人過早地衰老。”李云川說著站起來，“不過，偶爾有節制地吃一些是可以的，謝謝。”

楊潔如無語，從廚房取了兩只碗，將一碗鮮果芋圓撈分作兩份。這家甜品店的鮮果芋圓撈她非常喜歡，并且每次都要加一份黑糯米和一份芋泥，滿滿一大碗，一個人根本吃不完，有李云川一起分享，解決起來就輕松多了。

甜食果然使人愉悅，餐廳里彌漫著友善的氣氛。俗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楊潔如想起晚上謝珍妮的投訴，覺得這應該是一個“談判”的好時機。“在天工上班的第一個星期，還習慣嗎？如果有什么覺得不方便的地方，可以給我們行政部提意見，我們一定能改則改。”

“習慣，反正手術在那里都是一樣做。周太太對我說你是她的好幫手，將天工管理得很好，說能給我提供一個優質的環境讓我專心在手術上，果然沒騙我。”他朝楊潔如笑了笑。

這番夸獎在楊潔如看來卻另有深意，她可開心不起來。“謝謝。配合醫療部開展工作是我們的本職，我們會盡力做到最好。李醫生，你來的這一個星期也給診所帶來了很多新客人，營業額大有增加，大家都很開心。所以說呢，行政部和醫療部相互合作才可以為診所創造最大的利益，你說是嗎？”

李云川點點頭：“沒錯。”頓了頓，沒等楊潔如繼續開口，他又說：“但我不認為向客人硬性推銷一些他們不需要的產品和項目屬于醫療部應該配合的工作范疇之內。”

“或許我們可以不使用‘硬性銷售’這個詞，改為‘推薦’。”楊潔如循循善誘，“我們可以向客人‘推薦’一些新的產品和項目，對嗎？”

李云川說道：“楊總監，我希望你明白，你們營銷團隊怎么包裝產品，怎么去向客人推銷我不會管。但是我是一個專業的醫生，我的身份會使客人、至少是一部分客人因為出于對‘醫生’身份的信賴而盲目消費。這對于客人來說，一定程度說可以算得上是欺騙。而我只會在了解到客人的需求之后按照她們的需求向他們提供解決的思路，我不可能向你們作出推銷某一類產品或者是項目的承諾，這違背了我的職業道德。”

楊潔如開始有些理解謝珍妮為何會抓狂了。“李醫生，可能是珍妮沒有跟你說明白，我們要推銷的并不是什么傷筋動骨的大項目，而是夏季的一些常規美白、補水、激光脫毛的套餐而已。來診所的客人，每個人都會需要這些項目，就跟每個人都要擦護膚品一樣。”

“我還是那句話，我會根據顧客自身的需求去提出專業的建議，但我絕不會給你們承諾幫忙推銷什么套餐。”李云川仍舊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這個問題沒有商量的余地。我尊重你們行政的工作，也請你們尊重我們醫療部的決定。這甜品不錯，哪一家買的？”

楊潔如氣得已經不想說話，盡管良好的涵養讓她的臉上還保持著一絲客氣。李云川一抬頭看見楊潔如的臉色，也不知道是察覺她心里的怒火沒有：“明天換我請你。”

楊潔如微微一笑：“不了，我得少吃甜食，對皮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