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對我百依百順的丈夫，怎么會在婚后完全變了一個模樣呢？

我捂著脖子上的血點，不敢給母親發現，更不敢將心底的委屈告訴任何人……

我的丈夫，李成林，他會在晚上變成鳥的樣子。

起初只是嘴唇，變尖，變硬，然后慢慢變長……之后我甚至能看到他的臉上長出紅金色的羽毛。

當他志得意滿時，兩根漂亮的翎羽會出現在頭頂，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擺動，既漂亮，又傲氣。

而當他用冰冷的鳥喙親吻我的脖子時，我甚至能聽到生命消逝的聲音……

（一）

我叫沈君，一個兩歲孩子的媽媽。

我的丈夫叫做李成林，是我的大學同學，曾經我倆也算是校園里面人人羨慕的小情侶。

講道理，我丈夫長相帥氣，好好打扮起來根本不像是從貧困山區考出來的孩子。而我，則是本地人，父母常年做生意，家底比較殷實。

就因為這個，我倆在戀愛時聽到了不少反對的話，可是那時候李成林對我百依百順，答應了很多在我看來十分苛刻的條件，于是我們還是在畢業后走進了婚姻的殿堂。

我和李成林婚房是兩家各付一半錢買的，這對他家來說是個不小的負擔，原計劃是在房本上落我們兩個人的名字，可我婆婆在“求親告友”舉債幫兒子買房后大病一場。

她手持納鞋底的錐子坐在村口，逢人便說自己沒本事，沒給兒子攢下娶媳婦兒的房子，讓兒子在城里低頭受丈母娘的氣。

李成林少年喪父，平日里經常告訴我說自己對母親極其敬重，他當時語帶懇求的跪在我面前，哀求我讓一步，說自己母親從沒低過頭，說村里男婚女嫁房子都是男方出，說自己家實在沒能力并非存心算計我，讓我看在我們兩個人的情分和他媽媽不容易的面上，放棄房子份額，只寫他自己的名字。

我同意了，為了給李成林臉面，我騙自己父母說房子錢都是李家拿的，我父母當時并沒多言，但是我知道這點小心思瞞不過他們。

那時的我被甜蜜的愛情包裹，滿心期待婚后的好日子，從未想過會有變故。

憑良心說，最初李成林對我還是很好的。

改變，得從他媽媽搬來和我們一起住開始。

寡母獨子，我早知道婆婆日后必然和我們同住，可當初李成林和她媽以及他那三個姐姐都說我婆婆身子硬朗，老人喜歡侍弄莊稼養雞養豬，至少十年內絕不會麻煩我們。

我看她們淳樸厚道，以為她們不會說謊，可是等下班回家看見堆在客廳的行李、盤腿坐在沙發上，嗑了滿地瓜子皮的婆婆、姑姐，我整個人都傻了。

“老婆。”李成林趕忙給我拿拖鞋，他陪著笑臉但并不解釋他媽他姐為什么突然到來，我還沒等詢問，他姐就跳下沙發指著我吵。

“林林你怎么給她拿拖鞋？這不反天了么？當初我就不讓你找城里小姑娘你不聽，沈君，我問你，你娘在家也讓你爹拿拖鞋？”

姑姐嗓門大，調門高，吵得我頭暈。我勉強沖我婆婆笑了笑，說自己工作累，轉身回了臥室。

還好，臥室沒被動過，我松了口氣，捏捏鼻梁，李成林從外面進來，反手關上房門，還沒等我質問他，他就先冷下臉來訓斥我。

“沈君你懂不懂事？”

“啊？”

“啊什么？進門不會叫人？我媽我姐都在，我給你拿拖鞋你就那么受著了？”

“不是，你怎么……”

李成林擰眉冷臉，好像我犯了十惡不赦的罪過。

他數落我擺臭臉、沒眼色、還說我沒家教。

他的語氣越來越重，人也逼近到我面前。我被他的態度嚇到了，身后是梳妝臺，退無可退，正想和他吵，就看見恍惚間他的臉似乎起了變化。

那是我第一次，發現李成林的秘密。

（二）

起初我以為是自己眼花，否則我怎么會認為丈夫的嘴巴會變成尖錐一般的鳥喙呢？

可是那東西分明就逼近我的眼前，我想躲，可是無路可逃，李成林的兩只胳膊把我死死圈在梳妝臺前面，下一秒他的鳥喙就要刺穿我的眼球！

我慘叫一聲，什么都看不見了……

再睜開眼睛看見的是神色平靜的李成林，他看起來跟平時沒什么不同。

我支支吾吾，指著他的嘴。

站在李成林身后的婆婆大聲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呸！”

這一聲啐倒是徹底把我弄清醒了。

我掙扎著要從沙發上坐起來，此時李成林突然狠狠扇了自己兩個嘴巴！

說自己一時糊涂不該和我吵，要是把我氣出個好歹他的不想活了……我婆婆假模假式的勸了幾句，但話里話外夾著對我這種弱不禁風的“大小姐”的諷刺。

經過這么一場風波之后，我反復觀察過李成林的臉，有時候趁他睡覺我還偷偷去摸他的面部骨骼，沒發現有什么異常。

看來真的就是丈夫說的，我氣急攻心產生了幻覺。

而我婆婆就這么渾水摸魚地搬進了我跟李成林的婚房。

哦，用她的話說，人家是搬進自己兒子的房子。

李成林的三個姐姐也開始頻繁來訪，她們拖兒帶女的過來，打著看望、照顧自己母親的借口，在我家又吃又拿，還要教訓我照顧不周。

我從小不擅和人爭吵，李成林從上次我暈倒之后，也格外溫柔體貼。我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早晚也要和婆婆一起住，就忍了下來。

大約是看我好欺負，婆婆開始手把手的教我如何伺候男人。

“這是你男人，是你的天。”婆婆抱著肩膀，指揮我給李成林端洗腳水。我并不想當面跟婆婆起沖突，反正李成林在背著人的時候會對我百般體貼，于是我也就耐著性子學了下來。

就當是做給婆婆看吧，我這么想著。

李成林靠在沙發上，兩只腳輕放入洗腳盆。

“嘶……”他舒服的哼了起來，婆婆此時站在我背后，點著我的腦袋，讓我給李成林捏腳。

我下意識想要站起來逃避，可是婆婆的一雙干瘦的枯手突然扣在我的肩膀上，像是要摳進我的肩胛骨中……

“快捏啊，是不是不會啊？我指揮你……”

我痛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又站不起來，只好跟著婆婆的“教導”慢慢給李成林捏腳。

我努力抬起頭，想要丈夫看到我的慘狀，可是他此時正心滿意足地閉著雙眼，享受著我的服務。

我越發委屈，眼淚止不住地掉下來，砸在洗腳盆里。

淚水模糊中，我發現李成林的臉又有些不對頭了……

這次不僅是他的嘴變尖成了鳥喙，他的眼睛也發生了變化。

李成林蠻帥的，一雙大眼睛很亮，可是此刻，我看到他的眼睛開始拉長，變形，眼圈周圍長出了一層細密的金色羽片。

“你的眼睛……”

我想叫，但是肩膀一陣劇痛，歪頭看到婆婆的手不知怎么的也變得堅硬，猶如一層鱗片附著在指頭上，有點眼熟……就像……就像雞爪！

（三）

“嗯……”

李成林絲毫覺察不到我的痛苦，他還沉浸在享受中。

此時，金紅色的羽毛慢慢從眼周擴散至全臉，很快他的整個頭部都變成了鳥的樣子！

“呦，你怎么了，怎么滿頭冷汗呀……”

婆婆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我的耳邊，我歪頭一看，一顆黃澄澄猶如燈泡的眼珠正盯著我看！

“啊——”

我癱坐在地上，洗腳盆也被我打翻，水流了一地。

李成林此時才睜開眼睛，他歪了歪鳥頭，用一側的眼珠子打量我，仿佛是在探究眼前的狀況。

他的鳥嘴一張一合，發出刺耳的鳥鳴，聲調越來越高，直至刺的我耳膜脹痛。

“你，你不是人！”我指著李成林語無倫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