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年他封我為妃，搬到了離他近的地方，他來找我就更頻繁了，有時候帶幾塊糕點，有時候帶一些奇珍異果，每次看他像個孩子小心翼翼地藏著帶給我的東西，我就忍不住笑。

　　他的衣袖里永遠有掏不完的東西，甚至在封妃大典上，他還悄悄從袖子里掏出一個蜜棗塞我嘴里。

　　他帶著得意的笑，“這些禮節太繁瑣了，我猜你早餓了。”

　　這蜜棗有些硬了，不知道他藏袖子里多久了，這絲絲甜意浸到了心里。

　　他拉著我的手往前走，那一刻我心都是飄著的，走了這么些年，終于有能和他并肩的時候了或許我們真的會圓滿的，那時候我竟然有這樣的奢望。

　　他轉過來對我笑，那笑里沒有算計，沒有克制，沒有提防，只有溫柔，無盡的溫柔。

　　那天晚上他摟著我問：“為什么喜歡我？”

　　我笑他，怎么一時間扭捏的像個小姑娘似的，他硬要我回答。

　　我毫不猶豫地說道：“因為那天遇到你，在看月亮。”

　　他笑我胡謅，這個理由聽起來不夠充分，很牽強，他便沒再理我。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們的相遇有多美好，在這權勢橫行，利欲熏心的皇宮中，我遇到一個少年，他在看月亮，站在滿地清白的光輝里，十分坦蕩。

　　再見沈渡的時候，是他用刀抵著我的脖子，恰好也是在御花園里。

　　若不是他出現，我都快忘記有這么個人了，他站在我身后，語氣輕松：“余妃娘娘，你這條命可值錢了，有人花大價錢買。”

　　敢在宮中如此行事的人，除了李月如，我再想不出第二個了，她是真恨我。

　　眼下，似乎也很難逃脫了，我試探著叫了聲：“沈渡？”

　　他輕笑一聲，收了刀。

　　“余妃娘娘曾經救我一命，如今還你一命。”

　　我摸著完好的脖子，松了口氣，這個李月如本事不小，連云晝軍的人都能使喚得動。

　　“你倒是很替她賣命，這種事也做。”

　　他利落地收了刀，無所謂地笑了：“拿錢辦事，有什么好說的。”

　　“那你沒辦成事，就不怕嗎？”

　　沈渡冷眼看著遠處，“這種名不正，言不順的事，她能奈我何，不過……”

　　他又把目光放在我身上，“余妃娘娘什么時候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他不提我倒是忘記了，那時候我偷偷順走了他的玉佩，想著以后能威脅他，讓他為我所用。

　　如今看來是不能了。

　　堂堂云晝軍統領，怎么會為了錢財就乖乖聽李月如的話，我直言道：你喜歡她吧！”

　　他眼中閃過一絲復雜，接著又是冷漠。

　　“余妃娘娘是洞悉人心的高手，論心計宮中無人及你。”

　　這話陰陽怪氣的，不過卻說到了我心里，對沈渡我也有不解，“你這么喜歡她，怎么舍得她入宮。”

　　沈渡有些驚訝，可能沒料到我會問出這個問題，隨即眼底盡是柔情，“她開心我就開心，她想要什么，我就送到她眼前。”

　　沈渡長嘆一聲，“我小時候是流民，要不是她，我早就餓死街頭了，我自小也沒讀過什么書，也不懂那些大道理，她好就行了。”

　　說著他低下了頭，“你別怪她狠辣，她以前是個善良的姑娘，是很好的人。”

　　沈渡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我看著沈渡，就好像看到了一意孤行的自己，后來我才知道，沈渡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唯有李月如是他活著的唯一念想。

　　我問他怎么不為自己活一次，前途富貴，功勛爵位，他也可以去爭一爭。

　　他卻不愿，說只想留在她身邊，不得不說這人啊，有時候還真是作繭自縛。

　　沈渡是，我也是，明明沒有結果的事情，我們卻較勁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