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jì)川，是我的初戀。

我因為不想上學(xué)，從高二開始，他成了我的家教。

那年，他十九歲。

我爸說他很優(yōu)秀，曾經(jīng)跟我是一個高中的，還是我們市的狀元，也是京大的高材生，曾連跳兩級，如今大三，已經(jīng)獲得了保研的資格。

“讓他給你當(dāng)家教好不好呀？”

我不說話。

反正不管我同不同意，他都會成為我的家教。

在紀(jì)川之前，我爸給我請了很多家教。

從小到大，他在我身上花了很多錢，我都知道。

可是，他好像從來不關(guān)心我到底喜歡什么，想要什么，也不關(guān)心我為什么不去學(xué)校。

他滿足我的一切心愿，卻又好像并不關(guān)心我的心愿。

他沒有時間陪我去醫(yī)院治療，也不會抽時間陪我雕刻，對我的畫無動于衷。

他不關(guān)心我的作品，也不關(guān)心我的世界。

他對我提出的問題，也總是難以理解，甚至是失望。

就好像，我不是一個正常人。

于是，我學(xué)會了沉默。

我想，就像我不理解他一樣，他不理解我，也很正常吧。

但我分得清善意和惡意。

他給我請的那些家教，我不喜歡。

他們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就好像我跟別人不一樣。

因為討厭，所以我變得更加沉默。

甚至在他們講課的時候，無法自制地干一些其他事情。

由于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些家教基本都主動離開了。

紀(jì)川剛來的時候，我也不會理他。

我以為他也會在背后罵我。

給我起各種各樣的外號。

那些人以為我是個傻子，不會說話也不會告狀，都是這么干的。

我曾經(jīng)親耳聽到一個家教跟朋友吐槽，傻子的錢也不是好賺的。

“這年頭錢難賺屎難吃。給我再多的錢，我也沒法教會一個傻子啊，問她什么她都不說話，不僅傻還是個啞巴，要不是命好，有個有錢的爹，誰伺候她……”

我不明白，她為什么要吃屎，但尊重。

不過，我不想讓吃屎的教我，所以她再次來的時候，我把她關(guān)在了門外，不管她說什么，都不開門。

于是，我爸就把她辭掉了。

紀(jì)川進(jìn)門的時候，我并沒有看他。

其實，只要不是太過分，我一般不會很抗拒對方入侵我的空間。

因為，我知道，我爸不喜歡我這樣做。

雖然他什么都不會說，但是他看我的眼神，什么都說了。

但是，紀(jì)川似乎跟別人不一樣。

他沒把我當(dāng)五歲的弱智，用那種哄傻子的語氣跟我說話，也不會當(dāng)面一套背后一套。

他只是喋喋不休地在我耳邊講題，也不管我聽不聽。

后來我偶爾也會聽課。

下課時，他拿出幾張卷子。

“這是對標(biāo)今天上課內(nèi)容的卷子，你有時間做一下，我明天上課講。”

我沒做，因為不感興趣。

我把他的試卷畫得亂七八糟。

他說：“你這個青蛙畫得挺好看的。”

那是樹蛙！

“我是不是說錯什么了？”

我不理他。

沒有人會對我的世界感興趣。

所以我也不打算跟任何人分享。

他垂了垂眼眸，開始講題。

紀(jì)川的眼睫毛很長，他眨眼的時候，像蝴蝶的羽翼一樣，白皙的面容像雪一樣干凈。

有一次，他來上課的時候，在桌子上放了一個紙疊成的青蛙。

按一下還會跳！

唔。

真的好有意思哦。

我上課的時候忍不住頻頻望向紙青蛙。

下課的時候，我戀戀不舍看著紀(jì)川把紙青蛙收了起來。

他轉(zhuǎn)身離開后，我垂下了頭。

下一秒，紙青蛙安安靜靜待在他的手心，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

紀(jì)川說：“簡時虞，樹蛙給你，開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