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她沖過去，要檢查他身上的傷。

　　有什么不對？姜瑤手摸上那些“鮮血”，再看看姜大寶的“傷口”，緊繃的心臟徹底放回了肚子里。

　　哪里是什么血，明明是打翻了的番茄醬！緩過神來，她才注意到空氣中彌漫的是一股甜香味。

　　她還是仔仔細細地給大寶檢查一番，確認沒有被瓶子碎片給劃傷。

　　“怎么回事？”姜瑤抬頭問。

　　傭人都是人精，看到姜瑤身上的襯衣，小臉嚇得又白了一個色號。姜大寶的“跋扈”她們可是聽說過了。

　　所以在他去拿番茄醬的時候，才沒有人敢阻攔。沒想到闖了大禍。

　　劉媽跟在兩人身后，走近慕月笙，低聲說了幾句。

　　慕月笙目光定格在姜大寶臟污的外衣，漫步著在他身前站定。

　　姜瑤正要把他扶起，在目光對上姜大寶琉璃眼瞳中的靈動和欣喜時，動作一滯。那目光不是看著她的。

　　“怎么摔了？”此時，男人溫聲問，全無剛才的戾氣，“摔了就自己站起來。”

　　姜大寶直愣愣的沒有動作。

　　“難道你想讓媽咪抱你起來？爸爸和媽媽上了一天班很累，沒有力氣。”慕月笙放緩了聲音，耐心說道。

　　姜瑤一陣恍惚，甚至懷疑剛剛發生的事情都是她的錯覺。

　　如果說剛才的他是惡魔，現在就是被光環籠罩的天使，眼里雖無顯而易見的溫柔，卻隱含著絲絲暖意。

　　姜大寶似乎聽懂了，慢吞吞從地上爬起。身上還沾著番茄醬，可架不住人小軟萌，臉頰上的番茄醬倒成了裝飾，看著可愛極了。

　　慕月笙輕笑了下，抽出一張紙巾，替他擦掉唇角的紅色。

　　在場傭人全都瞪圓了眼，更是大氣都不敢再喘一口。

　　笙爺最討厭這種黏糊糊的東西，別說碰，看到都會大發雷霆。可見這個突然出現的小少爺是多么受寵！

　　慕月笙大手一揮，紙巾落入桌上還未來得及收拾的碗中，牽起姜大寶的手來到一名女傭面前。

　　那名女傭已經嚇得腿都軟了，前些天闖了禍，這是要秋后算賬了嗎？她把雙手背到身后，手上有些紅痕還未褪去。

　　姜瑤皺了皺眉。雖然是因為懷疑大寶是他兒子，慕月笙才對他好。

　　可是一點小事就教訓傭人，會不會太過分了？大寶是沒爸的孩子，經不起這樣嬌慣！

　　她剛要發聲，慕月笙已經開口，聲音溫潤清和，“大寶，道歉。”

　　姜大寶沒有吭聲，眼睛盯著腳尖。

　　慕月笙聲音微微一沉，“做錯事就要道歉，你記得自己做錯什么。”

　　女傭嚇得都要窒息了，拼命擺著手，“小少爺，不、不用……”

　　她哪里敢讓少爺給她道歉？

　　姜大寶似乎有些害怕，縮了縮身子往男人身上靠。

　　慕月笙直接松了手，小人兒慌忙朝男人看去，就看到他側身遠離一步，手撈了個空。

　　“大寶，道歉。”聲音中有不容置疑的威嚴。

　　小人兒小手輕握成了拳，腳尖對在了一起，晶瑩剔透的眼珠中滿是茫然無措。

　　姜瑤看得心中不忍，“慕月笙……”

　　才剛發聲，就看到小人兒迷茫的眼神依然害怕，卻漸漸變得清晰。

　　小女傭低頭，就對上一雙清澈見底的眸子。那是她見過的最單純的眼眸，比山間的清泉還要干凈。

　　姜大寶仰著頭看著他，黑發柔軟，臉蛋像剝了殼的雞蛋。

　　小女傭的心輕輕一顫，就見小人兒粉嫩的唇動了動。

　　“對不起。”

　　其他女傭也朝姜大寶看去，看到他縮了縮身子，毛茸茸的腦袋迅速垂了下去。發絲間露出的耳朵也可愛瑩潤得不行。

　　這分明就是個乖巧、漂亮的小男孩嘛！什么跋扈、驕縱，只是小孩子怕生罷了！

　　誤會解除，傭人們對姜大寶的好感簡直蹭蹭往上漲。還想再聽聽那軟嫩嫩的聲音，可惜，小人兒不說話了，磨磨蹭蹭地往姜瑤身邊靠。

　　慕月笙也順著他的動作，視線和她碰撞在一起。極深邃的眸，利劍般銳利凌人。

　　想起那人的可怕，姜瑤身子猛地一顫，小臉微微發白。

　　慕月笙似乎不想放過她，大步來到身旁，低頭。熱氣剛好噴吐在耳邊，說出的話語卻陰寒滲人。

　　“大寶是好孩子，別把他教壞了。你不會當媽，就讓別人來當！你知道的，我不介意多一個兒子。”

　　慕月笙瞇起狹長的眸，滿意地看到姜瑤本就蒼白的臉，霎時被抽去所有血色，幾近透明。

　　晚上慕月笙又出去了，姜瑤放松的同時，心里也堵了塊石頭。

　　她必須要離開這個地方！等鑒定結果出來就好了！不要自欺欺人，慕月笙根本不可能是姜大寶的爸爸！

　　可是她還是心慌。忍不住給駱云城打了個電話。他是她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大寶唯一信任的人。

　　那頭的聲音溫潤如玉，帶著欣喜，“瑤瑤。”

　　“云城。”姜瑤忍著心里的驚慌，輕聲問：“你撿到我的時候，怎么知道我叫姜瑤？”

　　她記不起來所有東西！她只記得，醒來后第一個認識的人是駱云城，他叫她姜瑤。

　　那頭聲音一頓，旋即又笑了開來，“這事不是和你解釋過了嗎？你身上有你的身份證。”

　　姜瑤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可是為什么，那么久你才把身份證還給我？”聲音里已經帶了一絲質疑，她有些激動地抬高了聲調，“這件事你沒有給我解釋過吧？”

　　手機又是一陣沉默。

　　姜大寶小臉突然皺了皺，胖胖的小手挪了個位置。

　　姜瑤見狀連忙壓低聲音，“云城，這事情對我很重要，你快告訴我！”

　　話落她就后悔了。她在想什么呢，駱云城是她的救命恩人！而且，他有什么動機換掉她的身份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