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人都打著關(guān)心的旗號讓她備受世間的冷暖，他們總說為了要以后過得更好，就得經(jīng)歷萬千磨難，可是她不想生活有多好，她只要在狹隘的空間活下去，但這個世界還是對她惡意相向，百般磨難都未曾放過她，世間苦痛時刻伴隨，她這一輩子只有向南嶼一束溫暖。

　　———《愛如永夜，未曾黎明》

　　何杳杳跌落在了冰冷的河水里，沒人知道她漂流到了哪里。

　　那天，他跟著搜查隊在海上找了好幾天，第三天才找到了何杳杳的尸體，都已經(jīng)發(fā)白了，早就沒了氣息。

　　他抱著尸體痛哭，那是他第一次落淚。

　　周圍所有搜查隊的人似乎都被感染了，彌漫著一股悲傷的氣氛。

　　何杳杳死了，死在他的眼前。

　　他抱著尸體站起來，好看的眸子此時格外的空洞，他望著何杳杳安靜的面容，勾了勾唇角，苦笑著，喃喃道，“杳杳，我來帶你回家……”

　　他一直拼了命想要守護的東西，最后成了這樣一種結(jié)局，讓他心里難安，余生仿佛也只剩下了痛苦和折磨。

　　后來，她的尸體被火化了，葬在了A城最大的公墓里。

　　向南嶼站在她最后待過的病房里，安靜的不能再安靜了。

　　整個房間里，也只留下了何杳杳曾經(jīng)用過的東西，這世上，已經(jīng)沒有何杳杳這個愛笑、開朗的女孩兒了……

　　又下雨了，從天而降落下來的雨滴拍打外地面上，發(fā)出一陣陣清脆的聲響，混雜著陣陣雷聲，更是滲人。

　　向南嶼站在陽臺上，任由雨飄落到他的全身，手指之間夾的煙也被雨打熄滅了。

　　他以前是不抽煙的，后來何杳杳死了，他不得不用這種東西來麻痹他自己。

　　他嘆了一口氣。

　　又失眠了。

　　他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個夜晚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

　　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xiàn)出來的是何杳香蒼白的面容還有毫無氣息的尸體，記憶里，是她最后說的那些話的樣子。

　　向南嶼覺得自己瘋了。

　　閉上眼睛，想到的都是何杳杳。

　　見過向南嶼的人都說他的眼睛很漂亮。

　　他也覺得這雙眼睛很好看,只是這雙眼睛并不是他的,而是何杳杳的。

　　他靠著別人的眼睛看到了周圍的一切,卻也讓何杳杳再也無法見到光亮。

　　向南嶼覺得,他的所有都是從別人身上奪取過來的，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他從未如此厭惡過。

　　現(xiàn)在想想，要是瞎掉的、再也不能看到東西的人，是自己就好了。

　　他朝著天空伸出左手，低聲喃喃道，“杳杳，你在那邊，還好嗎？”

　　這是失去何杳杳的第一年。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連忙去樓下的花店買了一束花兒。捧著一束雛菊，開車來到南城的公墓門口，拿起花就走，直到站在何杳杳的墓碑前，他冰冷的心有了一絲松動。

　　但任憑雨落在他的身上，他整個人都不為所動。

　　向南嶼蹲下來，骨節(jié)分明的手不停的磨砂著墓碑上的那張照片，笑容是那樣明媚，讓他不禁回想起了曾經(jīng)。

　　他的眼角滑下淚來，低聲道，“杳杳……我想你了……你怎么這么狠心的離開我那么久？”

　　周圍的人皆不知他所愛之人到底是誰，只知道他的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林宣瑜一只待在他的身旁，那句所謂的不離不棄，在他眼里，就是個笑話。

　　雨還沒有停下，淅淅瀝瀝，天空就像被烏云覆蓋了一樣，黑漆漆的，路上依舊人來人往，雨落在他們的身上，不停的下雨讓他們奔跑的身影顯得更加焦急。

　　向南嶼不自覺的昂起頭，天空不停落下來的雨滴，就像是一個弱小的人兒在哭泣，像極了何杳杳落淚的情景。

　　他忽然想起來，換眼睛的那天也是這樣一個下雨天，空氣冷的滲人。

　　三年前——

　　向南嶼的眼睛因為一場意外事故而失明，再也不能視物，只能找到合適的眼睛換給他，他才能再次恢復(fù)到原來的樣子，但是換給他眼睛的那個人，就永遠也看不見了。

　　開始的時候，他極力反對父親做的這個決定，犧牲別人的東西來換自己的光明這種自私的行為，他無法面對，心里也無法安寧。

　　那天，他躺在病床上，林宣瑜捧著一束花來探望他，坐在病床旁邊，纖纖玉指輕輕觸碰著他的面容，他的心里開始變的瘋狂，握著林宣瑜的柔夷，向南嶼想要渴望看見一切的美麗，看到自己最愛的那個女孩兒的容顏。

　　最后，他違背了自己的意愿，同意了。

　　可當(dāng)他知道換給自己眼睛的，是一個名叫何杳杳的女孩兒，他心中的罪惡感陡然升起。

　　他不停的安慰自己，若是再遇到這個叫何杳杳的女孩子，就一定要好好的補償她……

　　而那一天，何杳杳家里也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她才從外面買了蛋糕，因為今天是爸爸的生日，她買了東西回來，想給爸爸一個驚喜。

　　她喜滋滋的進門，聽見客廳有人在談話，她離得很遠，只能模糊的聽見有一個人說：我只要你把你女兒的眼睛給我。

　　她一個激靈，直沖沖的跑到客廳，走到說話那人的跟前，她見到的，是一個穿著黑色外套，穿著整齊，面容很冷漠，很英俊的中年男人，看起來是一個很有錢的人。她二話不說，瞪著一雙好看的美眸，咬牙切齒的怒道：“憑什么要我的眼睛？！我不同意！”

　　男人一記冷光直射何杳杳的眸子里，“閉嘴！居然對這位先生這么無禮，同不同意不是你能決定的！”

　　中年男人站起身，微微整理自己的黑色外套，甚至連眼角的余光都不曾給過她。目光冷漠，嘴邊的話沒有一絲感情，也似乎有點不屑，他不留余地的開口，“我剛剛跟你說的你如果答應(yīng)了，少不了你的好處，這場交易對你而言并不虧。

　　名片放在桌上了，想好了就打電話給我。”說罷，直接從何杳杳身邊擦肩而過走到大門處，門鎖“咔嚓”一聲，最后沒了聲音。

　　屋子里，一瞬間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