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何杳杳也像女人一樣，對他也越來越失望，甚至是，身處絕望，身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不復黎明。

　　那天是一個下雨天，而今天也是個下雨天，一樣的疼痛，一樣的絕望……

　　她閉上的眼角處，滑落下幾滴晶瑩的淚珠，滴在被子上，最后消失不見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麻醉消失，意識又重新回來了以后，她被推向病房。

　　回病房的一路上，醫生告訴她手術很成功，她嘴角再次苦笑，沒有回答，因為她的心，已經深入谷底，再難活過來。

　　病房是男人安排的，vip病房，她不需要交錢，一切都是那個男人來做，立刻，就有一個專門的護士來照顧她。

　　因為剛做完手術，何杳杳的眼睛還是很疼，但是她還是強忍著痛處。

　　她拉著護士的衣服，問她，“護士姐姐，請問，窗戶在哪里？”

　　那個護士是一個長得很溫和的人，她輕輕轉動著何杳杳的頭，偏向一邊，并且溫柔的告訴她，“這邊就是窗戶，雨已經停了，太陽也出來了，我幫你把窗戶打開透透氣。”

　　“謝謝。”

　　南風拂過她臉頰，有些微微的暈醉。

　　今天手術以后，中年男人就來到她的病房，護士連忙退了出去。中年男人見她眼睛包裹著紗布，卻始終望著窗戶的方向，他有些動容。

　　何杳杳好像已經猜到了來的人是誰，她沒有動，只是輕輕道，“您來啦。”

　　“嗯。”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

　　“您的兒子，可以看到光明了嗎？”何杳杳轉過頭，嘴角勾著一抹笑。

　　“……嗯，過幾天就可以拆紗布了。”中年男人想要補償她，拿出口袋里面的銀行卡，放到桌上，“這個卡里有50萬，你拿著吧。”

　　“我已經看不見了，所以錢這種東西對我來說，已經沒用了。”何杳杳淡淡的搖了搖頭，她第一次如此平靜，“我現在什么也沒有了，只想過的平淡一些。”

　　“……”

　　中年男人沒有說話。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給她活路，連她的父親也不要她。

　　后來，中年男人接了一個電話，眉頭一皺，便只身離去，何杳杳自然也知道他離開了，只是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在一處醫院隱蔽無人的地方，赫然是何杳杳的父親跪在地上向中年男人祈求錢財，他抓緊中年男人的褲子，“求您，再給我點兒錢！”

　　“你叫什么？”被抓著褲腿的中年男人不為所動。

　　“何……何慶杰。”

　　“呵，名字倒是不錯，你這人就不行了，”中年男人一腳踢開他，眸子一冷，“我原本給你的錢呢？”

　　他沒想到，在自己面前卑微可憐祈求的男人，居然把自己給的那錢立刻用完了。

　　“被……被偷了！”何慶杰兩眼有些閃躲，想到什么就說什么，根本沒發現這個理由不成立。

　　“呵，不論那些錢還在不在，被你用在哪兒，這張卡是最后給你的。”

　　中年男人把卡扔在何慶杰的面前，冷聲道，“現在，立刻消失在我面前！”

　　何慶杰慌忙的從地上把卡撿起來，揣在兜里，再次抬頭，早已不見中年男人的蹤影，他靠著墻站起來，望著手里的卡很是激動。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錢去哪兒了。

　　他吐了一口唾沫，一邊走，嘴里一邊憤恨道，“那個該死的奸商，居然讓我投股票，沒想到老子把所有的錢投了進去，第二天告訴我分文沒賺，這個奸商！該死！幸好老子還有錢！”

　　他把卡舉向頭頂，“哈哈，這些錢夠我過日子了，那個何杳杳，估計也不是我的女兒，就讓她自己自生自滅吧，老子可是要賺大錢的！”

　　第二天，是一個醉醺醺的早晨，窗戶外陽光四射，鳥語花香，可是她看不見。

　　何杳杳躺在病床上，從護士的談論里面聽說，她的父親卷跑了錢，卻也當真如她所說，父親再也沒有出現在何杳杳面前。

　　她唯獨沒有聽說，換眼的那個男孩兒姓甚名誰。

　　她的腦海里，只記得那個少年有著堅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還有臉部俊郎的輪廓。

　　向南嶼睜開眼睛，也是今天這種醉醺醺的早晨。

　　醫生輕柔的幫他拆開包裹眼睛的紗布，中年男人欣悅的坐在旁邊。

　　他慢慢睜開眼睛，忽然有光亮照射過來，讓他皺了皺眉，習慣性的閉上眼睛。

　　直到適應了光亮，他再次睜開眼睛，自己的面前就突然有了一副鏡子。

　　醫生話語之間也是畢恭畢敬，“您看看可還滿意。”

　　想來是父親的意思，向南嶼輕輕點頭，“嗯。”

　　他看清了自己的臉，還有那雙漂亮的眼睛。

　　那眼睛像是隱藏著美麗的星辰。

　　向南嶼伸手碰了碰自己的眼角，然后又垂下手來，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光。

　　是了，這不是屬于他的，這是別人的眼。

　　他對著鏡子，想象著擁有這雙好看的眼睛的面孔。

　　中年男人站起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走到向南嶼病床旁邊。同平常一樣冰冷的面孔不一樣，那是一張真正屬于慈祥父親的面容。

　　見向南嶼楞在鏡子面前，他有些擔心，“怎么了？”

　　向南嶼搖了搖頭，嘴唇勾起一抹笑，轉過頭望著男人，“爸，我沒什么，只是覺得這雙眼睛很好看，想要多看幾眼罷了。”又望著窗外，聲音有些綿長，“不知道換眼給我的女孩兒……”

　　“嗯。”中年男人重新坐會到椅子上，“放心，為父已經讓她在病房修養了，她現在很好，你只需要關心好你自己。”

　　“扣扣扣——”

　　門外傳來陣陣的敲門聲，隨著，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來，“南嶼，我進來咯？”

　　向南嶼面露微笑，“進來吧。”

　　門一打開，林宣瑜就看到那個中年男人，她仿佛沒有意外，只是微微一笑，“向伯父好。”

　　“嗯。”向祁驊只是回應了一下。

　　他的態度要多冷漠就有多冷漠，林宣瑜也是見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