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四夫人口齒利索，但也不敢和北狄公主杠，畢竟兩國才止戰，關系還是很敏感的。涉及政事，四夫人再糊涂也不敢胡言亂語，于是悻悻地躲回府中。

四夫人一走，景月身上那根緊繃的弦才稍稍松了下來。她收拾了情緒，抬頭沖著耶律妍擠出一個笑容。

“多謝公主幫月影說話。”

景月知道耶律妍下馬，絕不會是因為饞這一碗廉價的粥水，恐怕還是因為她生了一副俠義的心腸。

“謝我做什么，不過是小事一樁。方才那位夫人的眼睛是瞎了么，居然一口一個蠢字的說你，你怎么都不生氣？”

“說我傻就傻唄，反正被她嘲諷幾句，又不會少了幾塊肉。”

景月做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耶律妍搖了搖頭。

“你真是好心性，我父王總是說我橫沖直撞做事不經腦子，看到你才知道，自己的確如此。”

“公主能橫沖直撞，月影真是好羨慕呀。”

景月歪著腦袋，滿眼羨慕地打量著眼前的北狄公主。她頭戴一頂彩珠綴成的皮帽，額前懸著一排金穗子，行動間光影落在她的臉上，恰好與她琥珀色瞳仁里的光彩互相映襯。

耶律妍絕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絕色佳人，但她美得不凡、美得出眾，都是因為從她光潔臉龐上散發出的只可能誕生于塞外草原大漠的不羈與自由。

“小姐，趕緊讓公主趁熱喝上一口臘八粥吧。”

翠翠貼心地端過來一碗粥，景月接過恭恭敬敬地呈給耶律妍。

“用這碗粥，謝過公主了。”

靜羽拿來小凳，景月陪耶律妍坐下，看她喝粥。

自從耶律妍下馬，她的侍從就如同銅墻鐵壁一般將她圍起來，景月與她待在一起，也是難得的安心。

景月知道，今天二夫人雖然沒有出現，但其實身邊處處有二夫人的眼線，也只有在這府外，仗著耶律妍的勢，才敢小聲地說幾句真心話。

“上次我父王和你父親簽訂停戰協議的時候，我也去了，還見到了你的父親和哥哥。就那么遠遠看著，覺得都是挺文雅的人，沒想到在他們的內宅里，卻是這般混亂不堪。你們中原人管這個叫什么？金……什么……絮的。”

耶律妍很認真地想著，景月被她逗笑了。

常聽聞北狄國主屢犯醴朝邊境，是因為中原的詩文詞曲里，那些描繪風景的字句太過情致動人，他才貪慕中原。今日一見耶律妍，恐怕此言非虛。

北狄國主到底給耶律妍請了幾位中原老師是不得而知了，但這些老師遇上了耶律妍這樣古靈精怪又忘性一流的學生，真的是該扶額長嘆了。

“哎呀，這太難了，我也不會。”

景月故作被難住的模樣看向靜羽，靜羽笑道。

“公主，你說的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吧。”

“對，就是這句話！”

說著，耶律妍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眼睛彎成了月牙，薔薇色的雙唇綻開，露出一對潔白如貝殼的小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