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月卿怎么會忘記，劉氏滑胎，罪魁禍首是那碗她吩咐端給劉氏的人參雞湯，可不知為何湯底卻翻出了丹參，那湯底就是鶯鶯端出來的，當(dāng)日被潘妙倩掌摑的恥辱她可是記得一清二楚。今日既然是送上門的機會，冤有頭債有主，百口莫辯的疼總是要讓潘妙倩也嘗試一下的。

　　潘月卿朝著顧盼招了招手：“你去三姑娘和劉氏院子里，就說老爺讓你去取花，把我那幾盆寶珠茉莉帶去慈安軒。”

　　“姑娘！這樣讓我怎么見人？”鶯鶯身上只著一件肚兜，被捆在潘月卿那張名貴的被子里，被粗實小廝扛著出來的時候，臊得滿臉透紅，她朝著潘月卿求饒，一眾小丫頭們看著這架勢小聲指指點點起來。

　　“鶯鶯姐姐，你若想見人，何苦做這種事情？”潘月卿涼涼瞟了鶯鶯一眼。

　　“我是姑娘身邊人，這等事情傳出去姑娘臉面上也不好看！”鶯鶯見潘月卿突然冷下來的臉，便像以往一樣拿著名聲臉面的嚇唬潘月卿。

　　潘月卿看著鶯鶯發(fā)狠時候的臉色，朝著她笑吟吟道：“你偷情不要的是自己的臉面，與我有什么干系？所有人都知道我生病了才剛從鄉(xiāng)下回來。你行此等茍且之事可是在劉姨娘和三妹妹代我掌管院子的時候，你覺得誰臉上會不好看一些？”

　　鶯鶯直覺霎時間臉上氣血盡數(shù)褪去，潘月卿揚著笑容招了招手，便抬著人要往慈文軒去。

　　“祖母，父親。”潘月卿人未至聲音先到，穿過慈文軒外的荷花池，在清風(fēng)亭外，對著正坐在清風(fēng)亭內(nèi)的潘海云和祖母劉氏緩緩福了福身子。

　　“怎么這副陣仗？”潘海云抬眼看著潘月卿身后又是捆著又是綁著拖著的，抿一口茶臉上不見喜怒，只是開口問了一句。

　　潘月卿回首瞟了一眼正招呼著丫鬟準備好飯菜的潘妙倩，朝著祖母劉氏道：“我年紀輕，不太明白后宅事情，所以問問祖母，丫頭小廝在主人屋里茍且當(dāng)如何處理？”

　　“既然是你房里的丫頭，那自然由你做主處理。”老太太抿一口茶，語氣涼薄，仿佛潘月卿說得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待擱下茶盞，轉(zhuǎn)而露出一個慈祥笑容，朝著潘妙倩招了招手，朝著潘海云道：“妙丫頭聽說你今天回來，大清早忙里忙外的，你應(yīng)該看一看這孩子一片孝心才是。”

　　潘月卿第一眼就看見潘妙倩頭上那把雙尾鮫人珠步搖，是她丟失很久的東西。

　　她眼神很冷，蹲下身子，一手把玩著捆住鶯鶯身上的繩索，隨后一把拉開蜀繡被子，徹底撕開鶯鶯身上最后的遮羞布：“我一離京，房里原本好好一個丫頭，居然在我床榻上偷情，嘲弄著我這被趕出去的二姑娘，享用我院子里的東西還污蔑我謀害父親子嗣，當(dāng)真的好生可恨！推下去！”

　　“二姑娘！二姑娘您不能這么對我！”鶯鶯被推搡著，費力掙扎。

　　“潘月卿！”老太太沒想到潘月卿竟會想出這般主意，徹底拉下臉，沉聲一聲呵斥試圖喝止潘月卿的動作。

　　“二姐姐！這是祖母的住處，你卻在此處喊打喊殺？”潘妙倩一聽心下冷笑，心想著正是絕好機會扳回一局：“二姐姐身上又要背上人命債？”

　　“是我疏忽，我沒有面對這等事情，氣昏了頭。”潘月卿早料到她們要出聲，也不惱，主動認錯。然而，下一秒她便仿佛是被突然出聲的潘妙倩吸引了注意力，瞪大了眼睛湊近了，手一把揪下潘妙倩頭上那雙尾鮫人珠步搖，握在手里：“三妹妹，這……這步搖是五年前隨外祖母伴太后娘娘五臺山禮佛時候，娘娘從她鳳髻上取下來的。月兒找了好久，竟是被你偷了去？”

　　“我……我沒有偷！”潘妙倩也沒想到她不過是想順著打壓潘月卿幾句，潘月卿卻會突然對著她發(fā)難。

　　“不問自取就是偷。偷，就是下賤，就是不知廉恥。”潘月卿微抬下巴朝著潘妙倩字正腔圓說著，而后扭頭先前外祖母賜的趙媽媽道：“趙媽媽，您原本是娘娘身邊人，偷盜娘娘賜下的東西，怎么處置？”

　　“偷盜御賜，是死罪。”趙媽媽四平八穩(wěn)的聲音縈繞在在場所有人耳邊。

　　“你……你少嚇唬我……”潘妙倩一聽這話就慌了神，目光無助看向老太太，極為可憐道：“祖母……”

　　“看來三妹妹并不否認偷盜簪子了？”潘月卿袖手盈盈一笑，狀似悠然一嘆：“你若是喜歡問我借著戴也便是了，堂堂才女居然不知禮義廉恥。”

　　“潘月卿，你住口！”臉色發(fā)青的潘老太太對著潘月卿怒斥出口：“小小一根簪子，你竟如此小題大做，還有什么當(dāng)姐姐的風(fēng)度？”

　　潘妙倩見有人回護她，當(dāng)下上前三步伏在老太太膝蓋上埋著頭哭得梨花帶雨。

　　“小題大做？”潘月卿低頭看著手里這根簪子，微抬眼，眼底的淚光閃爍正好收入潘海云的眼底：“這簪子的玉料是娘做姑娘時候，親自去和田采來的。”

　　言下之意，你連人家亡母留下的東西都偷。

　　潘妙倩噤了聲，自老太太衣料縫隙里抬眼覷一眼潘海云的神態(tài)，果然一直沉默的父親目光跟著一變。

　　潘月卿將簪子握緊，而后泣聲道：“罷了，一根簪子罷了，東西既然找回來了我便知足。只是……女兒還有一件事，請父親做主。”

　　說著，她自腰間說罷不等潘海云回應(yīng)，便自腰間拿出一個繡囊呈現(xiàn)在潘海云跟前：“父親請看。”

　　潘海云見潘妙倩偷了亡妻的簪子已有幾分不悅，對潘月卿也多了幾分憐惜，配合的接了過來，在桌子上倒出，只見幾根破敗的根莖，他抬眼將疑惑轉(zhuǎn)向潘月卿：“這是何物？”

　　“大月氏進獻上來的寶珠茉莉。”潘月卿微聲道。

　　“什么？！”潘海云騰的一下站起身子，當(dāng)今圣上酷愛風(fēng)雅，以擺弄花草為雅趣，但唯有這寶珠茉莉無人能種植起來，這件事他頗有耳聞，這寶珠茉莉一開雙色，在大月國已然罕見，進獻上來也不過十來粒種子。

　　“女兒原本想借著不久后太后大壽替父親進獻上去，可是如今只剩下這樣了。”潘月卿斂眉，聲音不大，卻似晴天霹靂打在潘妙倩耳邊。

　　潘海云幾近咬牙切齒：“誰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