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先生。”聞笙先打招呼，見陸衍是從外面回來，心想說不定他是花天酒地一夜未歸。想起偌大的別墅，只留楚楚一個三四歲孩子，這父親做的……當真是不稱職。

陸衍繃著一張臉，嗯了一聲，徑自往里走。

等聞笙進了門，陸衍已經(jīng)端坐在沙發(fā)上，面帶冰霜，眼底發(fā)青，哪里像是一夜沒睡，簡直像半月沒睡。

聞笙說：“陸先生，我上樓了。”

陸衍卻抬了抬下巴：“坐。”

聞笙在老地方坐了，想了想，把合同從包里拿出來：“陸先生，合同擬好了，起止日期還沒有填，您看看還有什么地方不妥。”

陸衍頭靠在靠背上，聞言看了一眼：“先簽一年。”

聞笙吃了一驚：“陸先生，合同都是按月簽署的，再說，楚楚的情況……”

她壓低聲音，確保樓上的女孩聽不到，才說：“楚楚會好的，用不了一年，我保證。”

因為聲音很小，她下意識往前傾了傾身子。

陸衍掃了一眼，面不改色：“簽一年。”

聞笙以為他沒聽懂：“陸先生……”

“替我省錢？”

這想法從何而來？

聞笙趕緊搖頭。

陸衍說：“楚楚好了，皆大歡喜，多出來的錢，也是聞醫(yī)生該得的。”

聞笙也就不再說這件事：“那聽陸先生的，您忙，我先上樓。”

她上了樓，不一會，輕輕的溫柔的聲音響起來，陸衍試著閉了眼睛。

之前兩個小時陪著楚楚，對于聞笙來說，不過是一眨眼就過去了，她從來沒喝過陸家一杯水，即便瑞叔每次都準備了豐富的飲品。除了她坐了兩次的沙發(fā)，她也沒碰過其他東西。

但今天，她要用洗手間。

別墅里常年有傭人，但都不多話，自己干自己的活，看見聞笙也只是含笑打招呼，并不多嘴。

唯一和聞笙有交集的，是瑞叔。

聞笙柔聲細語地和楚楚說了幾句話，然后下了樓，正好看見瑞叔在樓下站著，她開口：“瑞叔……”

瑞叔連忙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快步上前，低聲說：“聞醫(yī)生有什么事嗎？”

聞笙不知道怎么了，也只好壓低聲音：“請問洗手間在什么地方？”

瑞叔說：“您跟我來。”

聞笙跟在他身后，奇怪的是，瑞叔不帶著人往里走，反而往門外領(lǐng)。

聞笙心想，大戶人家規(guī)矩就是多，連個洗手間都不讓外人用。

到了門外，瑞叔才說話：“實在對不住，聞醫(yī)生，二少在客廳里睡著了，他平時休息不好，您多擔待。”

五六十歲的老人家這么跟自己說話，聞笙趕緊說：“您太客氣了，是我給您添麻煩了。”

聞笙從洗手間出來，瑞叔還在不遠處等著。聞笙走過去，笑著道了聲謝。

瑞叔說：“聞醫(yī)生，實不相瞞，二少睡眠一直不好，經(jīng)常失眠，不知道你們有沒有什么好辦法。”

聞笙說：“失眠嗎？是入睡困難，易醒還是睡眠質(zhì)量不好？”

瑞叔想了想，搖搖頭：“二少事情很多，每天用于睡眠的時間很少。”

聞笙說：“這個自己調(diào)整就好了，身體是本錢，這個道理陸先生應該是懂的。”

兩人說著，瑞叔開了門，讓聞笙進去。

聞笙一抬眼，正好看見陸衍端坐在沙發(fā)上，臉色鐵青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