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若是如嫣有什么做的不到的地方，還請當面直言。”

　　醫藥所沉寂了一瞬，隨即一個略帶嘲諷的聲音響起。

　　“不敢不敢，我們不過是螢火，哪敢跟王妃這日光爭輝。”

　　聽著這讓人糟心的話語，穆如嫣微微蹙眉，她從來沒在醫藥所提過自己是王妃的事情，也不覺得這與醫藥所的事務有什么關聯。

　　另一個長相憨厚的壯漢忍不住直言道：“王妃您愿意以色侍人我們管不著，但請不要拿王爺的身子開玩笑。”

　　聽了這句話，穆如嫣算是明白了個大概。

　　敢情他們都認定了自己是勾引了懷王，讓他腦子昏沉，才同意讓自己為他治療的。

　　見一個人放開了，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指責了起來。

　　什么“攀高枝”、“爬床”、“佯裝醫術”，各種污言穢語聽得穆如嫣額角一跳，忍不住要開口辯駁。

　　還沒等她發聲，一聲蒼勁有力的怒喝便傳了過來。

　　“我一日不在，你們就如此胡鬧！”

　　眾人循聲望去，正看到怒氣沖沖的周太醫立在門口。

　　周太醫可不管這些德高望重的太醫們如何想，反正都沒有他的資歷老。

　　“穆小友的醫術大家有目共睹，她有這樣的才能，怎會甘心出賣身子！你們都是被那股子傲慢勁兒沖壞了腦子，不去用眼看，只知道偏聽偏信，難道眉毛下面那兩個窟窿眼是出氣兒的嗎！”

　　被他這么一番訓斥，眾太醫紛紛噤了聲。

　　腦子活絡地率先反應了過來，確實是這么個道理。

　　只是那流言敘述的太過真實，加上穆如嫣一直以來的惡名，他們才不由地信了一二。

　　憨厚臉的太醫慚愧地垂下頭，面紅耳赤地跟穆如嫣道了歉。

　　“抱歉穆姑娘，我們不該輕信外面的流言蜚語。”

　　穆如嫣早已猜到了大致，這些搞學術的大多心思純凈愛鉆牛角尖，被騙了也是正常。

　　她笑著將手中的藥方分發下去：“不過是小事而已，與其糾結這些俗事，不如來研究下我新寫的方子。”

　　見穆如嫣非但沒有借題發揮，還照常同他們探討醫術，眾人心中的愧疚更甚了幾分。

　　剛一到了時辰，他們便紛紛回到家中，讓家中小輩將澄清的消息散步出去。

　　一時間街頭巷尾茶余飯后的談資，紛紛變成了這位醫術高明、心胸開闊的尚書府嫡小姐。

　　這么一個流言危機，居然就在太醫們的自發澄清中扭轉了。

　　房姨娘母女本來在家中等著穆如嫣聲名狼藉被懷王厭棄，卻沒曾想等來的只有她名揚京城的消息。

　　穆琳兒恨得摔碎了好幾個琉璃瓶，還把自己的手指割了個大口子。

　　房姨娘心疼女兒，連忙勸慰：“可別為了那個小蹄子壞了自己的身子。”

　　“可是娘！再這樣那個廢人就要嫁給懷王了！那還不把我們一腳踩進泥地里！”

　　房姨娘怎么會不知道這點，她眼里閃過一抹狠戾，不由地獰笑了起來。

　　“既然她敬酒不吃，那就別怪我讓她吃罰酒了！”

　　這日，掌事的公公捧著賜婚的圣旨踏進尚書府，清了清嗓子，正要開嗓，房姨娘便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

　　“老爺！老爺不好了！”

　　盛裝打扮的穆淵明被嚇了一跳，神色不悅地看向這個沒有禮節的婆娘。

　　“做什么，慌慌張張的！”

　　房姨娘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飛快瞟了公公一眼，怯懦著說道：“如嫣、如嫣她與人私通了！”

　　她的聲音不大，卻正好能讓在場的每個人聽到。

　　墨致衍眉頭緊蹙，厲聲呵斥道：“這等事，你可有證據？”

　　房姨娘只覺得那短短的話語仿佛淬了冰一般，只讓她遍體生寒。但依舊硬著頭皮將戲唱了下去。

　　“自然是有的，我們抓到了他的jiān夫！”

　　“哦？”墨致衍怒極反笑，“那本王倒是要看看，你那個所謂的jiān夫到底是誰。”

　　穆如嫣被叫到前廳的時候，就看到一個干瘦的男人正伏在地上，渾身抖若篩糠，很不得鉆進地里。

　　她莫名其妙地抬眼掃視了一圈，開口問道：“父親，此人是……”

　　還未等穆淵明開口，房姨娘便搶先啐了一口：“你還有臉說，這不正是你那jiān夫嗎！”

　　這又是鬧什么幺蛾子哦。

　　穆如嫣嫌惡地瞥了一眼房姨娘，冷聲問道：“那你倒是說說，你是如何與我私通的。”

　　那個瘦小的家丁伏在地上，顫抖著說道：“老爺！小人也是被小姐勾引的啊！是小姐說自己自己右肩上的心形胎記日日發癢，讓我每日三更到她房內，然后再與我……老爺饒命啊！”

　　他的話音剛落，眾人一片嘩然。

　　畢竟女兒家的身子又不會露給別人看，就連穆淵明都只是模糊記得好似有這么一處胎記，這么一說，好像是真的……

　　頓時看向穆如嫣的目光，就多了幾分厭惡。

　　房姨娘獰笑一聲，踹了一腳一旁的丫鬟：“快把你看到的告訴老爺。”

　　小丫鬟戰戰兢兢地瞥了穆如嫣一眼，想到那二兩銀子，一咬牙說道：“我、我昨夜起來倒夜壺，正巧看到一個人影閃進小姐房內，我正要喊人來，卻被小姐呵住了，還讓我不要聲張……”

　　穆如嫣冷眼看著這個吃里扒外的東西，柳眉上挑：“哦？這么說你也是在倒夜壺的路上看到我房內的咯？”

　　丫鬟愣了愣，連連點頭道：“沒錯。”

　　穆如嫣嗤笑一聲，目光一凜，厲聲道：“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張口就污蔑于我，你倒是去我房內看看，我的夜壺現在是什么樣子！”

　　墨致衍揚了揚下巴，手下立刻心領神會，道了聲“得罪”，就進入房內驗看。

　　很快，他就拎著一個夜壺走了出來，那壺被丟在屋外，上面滿是干巴巴的泥土，顯然已經閑置了幾日了。

　　作為一個現代人，她可不習慣在盆里方便，因此每次起夜都寧愿走遠些到茅廁去。

　　那個壺味道不太美妙，她早就拎著丟到了自己院子的角落里，前幾日又下了幾場雨，這才弄得臟污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