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沈言寧的內(nèi)心深處是有點緊張。仔細想想，這是他們第一次單獨相處吧？坐公交車的時候，車上都是人；放學(xué)的時候，路上都是行人；吃飯時，陳阿姨經(jīng)常會來加菜……像現(xiàn)在這樣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情況……　

　　沈言寧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么與他相處。　

　　“過來。”顧牧呈指了指身邊的椅子，“坐。”　

　　沈言寧坐到顧牧呈身邊。顧牧呈拿著她的作業(yè)本，俊美的臉上露出愁容，故意說：“你這作業(yè)本上就沒一道題對的。”　

　　雖然小姑娘是學(xué)渣，但是被哥哥這么說，還是有些不樂意。　

　　沈言寧不服氣地指著作業(yè)本上的幾個地方：“怎么沒有？這里，這里，還有那里，我都做對了！”　

　　看小姑娘終于不再緊張了，顧牧呈“嗯”了一聲，拿過桌子上的筆，在輔導(dǎo)書上畫了幾個圈：“先把這些題目做做看，不會做的空著，我一會兒跟你講講解題思路。”　

　　沈言寧拿過書，認(rèn)真地做顧牧呈圈的幾道題。　

　　她在做化學(xué)題的時候，顧牧呈便在看她的數(shù)學(xué)作業(yè)，偶爾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　

　　沈言寧沒忍住偷偷看了顧牧呈一眼，沒想到被他抓了個正著。她臉一紅，本以為他又會取笑自己，卻聽他慢條斯理地說：“認(rèn)真看題。”　

　　沈言寧忙扭過頭，努力控制住自己。不知是不是他在身邊令她感到安心，漸漸地，她認(rèn)真地投入到解題中去了。　

　　半個小時后，沈言寧把化學(xué)輔導(dǎo)書還給顧牧呈的時候，看見他在草稿紙上寫的字母與數(shù)字，很陌生，看起來也不太像方程式。　

　　沈言寧不由得問：“哥哥，你在寫什么啊？”　

　　顧牧呈頓了頓，輕描淡寫地說：“這是編程……”　

　　他似乎并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多說，點了點她的輔導(dǎo)書，問：“寫完了？”　

　　“嗯。”沈言寧說，“哥哥，會做的我都做了，其他的都是我不會的。”　

　　顧牧呈接過，看著他圈的題目十道有九道是空白的，唯一做的一道還是錯的，不禁沉默了。　

　　雖然顧牧呈什么都沒說，但沈言寧覺得他臉上的表情并不是“你上課有沒有認(rèn)真聽講”這么簡單，而是“你上過化學(xué)課嗎”這種無力的感覺。　

　　沈言寧辯解道：“化學(xué)真的好難，我已經(jīng)竭盡全力了，還是不會。”　

　　顧牧呈好脾氣地說：“沒關(guān)系，我們從頭開始。”　

　　沈言寧頓時覺得……為什么她之前會覺得顧牧呈很冷漠，有距離感？顧牧呈簡直就是她見過的脾氣最好的人了好嗎？！　

　　顧牧呈講題時聲音低沉悅耳，一字一句中邏輯條理都清晰明了。他白凈的臉和櫻紅的薄唇好看得不行。　

　　世界上怎么會有顧牧呈這么好的人啊？　

　　沈言寧有些失神。　

　　顧牧呈講完一題后，問：“這道題會了嗎？”　

　　沈言寧呆滯了片刻。剛剛她光顧著看他去了，他說什么她一句都沒聽進去。　

　　看著沈言寧茫然的眼神，顧牧呈遲疑片刻，忍不住輕聲問：“言言，學(xué)文科不好嗎？為什么要為難自己？”　

　　沈言寧：“呃……”　

　　她知道顧牧呈這話估計是怕打擊到自己學(xué)習(xí)的積極性，已經(jīng)問得很委婉了。　

　　換成別人估計會直接說——沈言寧，你根本就沒有學(xué)理科的天賦，早點放棄吧。　

　　沈言寧輕輕咳了咳，掩飾自己的失態(tài)，心想：我總不可能跟你說，我是因為想跟你齊肩，才開始對理科感興趣的吧？　

　　“這不是還沒文理分班嗎？我想看看自己有沒有學(xué)理科的潛力，再說，如果人生一直趨于安逸豈不是很無聊？著名的文學(xué)家歌德說過，誰不能主宰自己，誰就永遠是一個奴隸！”沈言寧分外認(rèn)真地說，“我不想當(dāng)奴隸，我要當(dāng)能主宰自己人生的王者。”　

　　小姑娘義正詞嚴(yán)。顧牧呈的視線重新放在剛才的題目上，配合著小姑娘的正能量，懶洋洋地道?：“好，言言大王，現(xiàn)在我重新講一遍這道題。”　

　　這一次，沈言寧用心聽了顧牧呈的講解。雖然一開始因為他的聲音和他說話時上下滾動的喉結(jié)性感得讓她有點分心，但他講解的思路清晰，能將一道看起來很復(fù)雜的題目用通俗易懂的方式剖析給她聽，漸漸地，她也聚精會神地聽了起來。　

　　十道題目很快講完了，顧牧呈問：“聽懂了嗎？”　

　　沈言寧點點頭。　

　　顧牧呈將剛才他寫字的草稿放在她面前：“那試著做做這些題目。”　

　　沈言寧接過草稿，上面的題目都是顧牧呈親自用筆寫下來的。　

　　這應(yīng)該是他真正的字吧？　

　　沈言寧見過顧牧呈模仿自己和沈國輝的字，筆法和走向都很相似，但她總覺得有一些地方不一樣，如今看見他的字才知道，即使他模仿得很好，但細節(jié)上還是有自己的習(xí)慣。　

　　沈言寧收起心思，開始安靜地做題目。　

　　一共五道題，雖然題量比方才少了一半，但沈言寧用了比剛才多一倍的時間解題。　

　　好在過程雖然艱難，但總算做完了，一道都沒空著。　

　　沈言寧發(fā)現(xiàn)這些題目基本上都可以用剛才顧牧呈講解過的思路解答，唯獨最后一道要將幾種解題思路結(jié)合在一起，所以耗時最長。　

　　當(dāng)沈言寧信心滿滿地準(zhǔn)備將做好的題目給顧牧呈時，側(cè)頭就看見長臂擱在書桌上、側(cè)臉擱在手臂上睡著了的顧牧呈。　

　　暖黃色的燈光落在少年的肩膀上，黑色碎發(fā)落在他的額前，遮擋住了他的些許長睫。他的鼻翼隨著呼吸微微鼓動，薄薄的唇輕抿著，睡著的他少了些痞氣，多了幾分溫暖。　

　　沈言寧想起早上顧牧呈在早餐店幫忙的畫面，四點鐘就開始做準(zhǔn)備工作，他一定累壞了吧？　

　　她靜靜地看著顧牧呈的睡顏，覺得莫名舒心，像寒冬里端著一杯溫暖的茶，溫暖繾綣；又像炎炎夏日里路過的一縷清泉，清澈明朗。　

　　她沒忍住拿出手機偷偷拍了幾張他的睡顏，拍完之后，看著照片中的他，再看看現(xiàn)實生活中的他，怎么都移不開眼。　

　　她看著看著，忍不住想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這時，睡夢中的少年似乎感受到了一股熾熱的視線，慢慢地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