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過得很快。他們山下的學校竟然要亥時才放人，等到我和少爺起身時，天色已經全黑了。

“仙姑。咱們現在可以去抓鬼了吧？”唐煥生興致勃勃地問。

白天那活鬼在外面看了一會就走了，很顯然要找的人不在這里，對少爺也沒有威脅。

我本來并不想管，但唐煥生吵著說給他造成了精神污染，要我滅了他。

于是定在放學后行動。

少爺自告奮勇找鬼。我跟著他。

“我找到了！”少爺在一個教室門口找到了徘徊的活鬼。

然后我對他指的方向吼了一句：“你已經死了！”

那一丁兒陰氣就消失了。

“啊？就……就這？”少爺瞠目結舌。

“嗯。走吧。”我說。

定昏后陰氣重，快點回去比較好。

“其實你剛剛吼歪了。不過他還是沒了。”少爺一邊走一邊還在回憶剛剛的“抓鬼行動”。

我不僅陽氣重，殺氣也重，這很正常。

“所以你不開第三眼就看不見，還是只有我能看見那些東西啊。”沒想到少爺的重點在這里。

我想了想，往少爺身上打了一道清心訣：“少爺無論看見什么都不用害怕。有我在。”

“這是做什么？”少爺看我掐訣，然后全身震了一下。

我解釋說：“這是‘清心訣’，有安神的作用。嚼安神草或是使用清心符都是同樣的效果。”

“好神奇，確實有神清氣爽的感覺。”少爺驚奇地說，“我想學這個！”

“修道本是逆天而行，少爺用后兩種方法更好。”我說。

唐煥生不滿地撇撇嘴，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你都看不見鬼，怎么及時保護我？”

我說：“如果有邪物要害少爺，我能感受到邪氣。”

“那你現在能感受到嗎？”

我們已經走到了校外不遠的公寓樓下，聞言我停住，說：“少爺家里有。”

以唐煥生的氣血之弱，又獨居，家里有鬼并不稀奇。

唐煥生感到惡寒似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真的？你別嚇我啊。”

他又想到什么似的，慢吞吞地說：“我好像是經常在家里見到鬼。”

他語氣平緩，好像已經習以為常。

我有些訝然地抬眼——唐煥生也正垂眸看我，蒼白的面龐在路燈下顯出一種病態的美感。

“一直能見鬼？”

“自我記事起就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

我默了片刻，干巴巴地說：“少爺膽子還挺大的。”

“我還以為是幻覺呢。”唐煥生說。

真是難得的心大。

我忍不住說：“這樣很好，精神穩定的人不容易被鬼上身。而且唐夫人說你有護身的法器，一般的小鬼是傷不到少爺的。不用害怕。”

少爺點頭，摸了摸前胸，似乎心安了些。他脖子上有根紅繩，掛著個護身符類的東西。那上面散發的氣息我很熟悉，來自離青山。

“你不會在騙我吧？難道就這樣放任它們？”少爺問。

我說：“當然不。”

我和少爺是面對面鄰居，我進屋拿了我的刀和一些其他用具放進兜里。

少爺開著門站在走廊里等我。

他對我手中握的刀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這是什么？殺鬼用物理攻擊？看上去都銹了啊？”

我摸了一下我手中銹跡斑斑的短刀：“嗯，這是法刀。”

“哦，是不是上面有附魔啥的？”

我聽不懂唐煥生在念叨什么，于是解釋說：“這是海昏侯墓出土的青銅禮器。天生正德，受萬民朝拜，能克妖邪。”

只有禮器才能做法刀，開過刃見過血的不行。

少爺難得勾唇笑了一下：“走吧，我可以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