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提早一個小時來到誠哥所說的交貨地點。

　　曼谷的帕特拉胡印度街，已經是夜晚時分。一間金鋪，卷閘門關了一半，仿佛在等待什么。

　　我站在離金鋪幾十米遠的拉克什米神像邊，一面假裝打電話，一面向金鋪張望。

　　九點整，一個外賣車手把車停在金鋪外，印度老板從門里遞出一個包裹，隨即把卷閘門一下子關閉，巨大的鉸鏈聲像是催促著車手趕快離開。

　　我騎上租來的摩托，遠遠跟著外賣車手，融入曼谷擁堵的車流。

　　一個小時后，外賣車手進入一條小巷，拐了個彎不見了。我把車在不遠處停下，悄悄跟上去，在墻角探出頭觀看。

　　帶著綠色外賣后備箱的摩托車停在一個房子門口，門半掩著，里面黑漆漆的，仿佛停電一樣，人已經消失不見。

　　我摸出腰里的甩棍，握緊拉開，活動了一下胳膊，深吸了口氣，肋骨隱隱作痛。

　　硬著頭皮上吧。

　　我摸進門，在門口靠墻停了一下，讓眼睛適應黑暗。十幾秒后，我才看清房內的陳設，一間老舊的客廳，滿地垃圾雜物，家具陳舊，擺放混亂，抽屜開著，像是遭了劫一樣。

　　我聽到里屋有翻動的聲音，便伏低身體慢慢往里走，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現在有點后悔自己接了這個案子，如果這時竄出一個暴徒，拿著槍或者刀沖過來，我可就玩完了。本來就不擅長拼命，身體又剛恢復，死路一條。

　　許老頭，你干嘛非得找上我呢？

　　我正胡思亂想，耳邊“嗚”的一聲，有東西襲來。

　　我下意識地雙手護頭，往地上一滾。只聽頭頂“唰”地一聲，像有什么重物輪了過去。我想也沒想，握著甩棍的手就揮了出去，擊在一件東西上，發出“呯”的碰撞聲，火花四濺，震得我虎口生疼。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肩膀被類似棍子樣的東西捅了一下，好在我皮糙肉厚，加上對方似乎并沒用全力，我只覺得胳膊一酸，甩棍差點脫手。

　　我急忙又往一側躲，心想如果下一次再被擊中，就沒這么好的運氣了。一時血氣上涌，拼吧，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忍著肋骨的疼，我撲出去，甩棍用力朝對方雙腳掃。我猜他剛攻擊我上半身，可能下盤空虛。即使掃不中也沒關系，我可以直接把他撲倒。

　　對方和我一樣用的鈍器，應該是沒想要下殺手。

　　甩棍擊在地上，擦起的火花讓我看見一雙腳正在跳起。我借著往前的力撲出去，像一只奮力躍入池塘的青蛙。

　　我立刻感覺到沖擊，甩棍脫手，頭撞上對方的膝蓋，一陣眩暈。我忍住疼痛，雙手死死抱住對方兩條腿，肩膀向前頂，把對方撲倒。有東西落地，聽聲音像是短木棒。

　　這人雙腿亂撞，有一下踢到了我肚子，疼得我冷汗直冒。但這是生死關頭，腎上腺素急劇分泌，我立刻恢復神智，拼命向上爬，把對方壓在身下。

　　我在黑暗中分辨這人手的位置，想抓住它們，以防摸到到武器傷人。

　　這人似乎也意識到這一點，手攥成拳頭朝我臉上揮來。我無法閃避，只能低下頭，任拳頭擊在我臉上。好在似乎力氣不大，拳頭也不算太硬，我雖然吃痛，卻沒受什么傷害。

　　這時我聽到一個女人聲音。

　　“放開！放開我！”

　　我撲倒的是個女人？我突然明白過來為什么我那么容易制服她，為什么她擊在我頭上的拳頭軟弱無力，為什么我抱住的軀體軟綿綿的。

　　“桑林西呢？”我問。

　　“松手！”果然是個女人，她拼命掙扎，“放開我！你不是桑林西嗎？”

　　我松開手，迅速滾向一邊，怕被她胡亂揮舞的拳頭打到。

　　“我不是桑林西，我以為你是。”我站起身，撲著身上的灰塵，黑暗中能聽到她也站起來，手“啪啪”地在墻上拍打。

　　燈被點亮，瞬間出現的光讓我們都用手遮住眼睛。

　　果然是個女人。

　　我透過手指縫，看到一個漂亮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