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錯在我一片真心
作者:糯米米mi|發布時間:2023-04-27 06:32|字數:3982
我憑著與他猝然身死的白月光極為相似的一張臉,順利嫁給了他,極盡寵愛。
人人都笑我是個可笑的替身。
卻沒人知道,這是我機關算盡故意得來的。
我懷著滿腹心計利用完他,準備悄然離開之際,被他當街攔下。
“利用完了就想跑?沒門兒!”
……
裴懷卿上門來提親時,我正跪在祠堂里,揉著痛到麻木的雙腿思忖,這香怎么燃的這樣慢,都半日了,還有長長的一截。
一陣微風吹進祠堂,卷起香灰簌簌而落,火光明滅,燃的更快了些。
我不由歡喜,盼望著這風吹的再大些,再大些,也許這次我的膝蓋便不會青腫半月才能消下去了。
張嬤嬤的聲音自門外傳來,冷冷的,卻是喊我不必再跪,到正堂去回話。
我踉蹌站起來,跟她一路行至正堂,瞧見了素日來對我視若無物的父親和眼中釘的嫡母此刻皆是面若春華,臉上溝壑都笑展開來。
僅僅一盞茶的功夫,我與裴懷卿的親事就拍了板,成了他的繼室。
消息傳開,數家歡喜一家愁。
歡喜的是全京城有待嫁女兒的人家,包括我父親和嫡母,都前所未有松了一口氣。
愁的,唯有我娘,一雙眼睛都快要哭瞎了。
我攬著她的肩頭,擦去她臉上淚痕,斂氣凝神,微微彎了彎唇角。
“阿娘,我是愿意嫁給他的,真心愿意?!?/p>
她是相府里不受寵的妾,我是相府不受寵的庶女,比起嫡出的長姐,這已經是我最高攀的歸宿了,我沒有能用以拒絕的理由,更沒有說“不”的權力。
當今天子的得意門生,數一數二的紅人。
薛家用一個可有可無的庶女,換取與裴懷卿之間牢固的姻親關系,可謂是一本萬利。
誰會在乎我的死活呢?
朝中情勢未明,正值多事之秋。
搭上裴懷卿這條人人都想、人人都懼的人脈,于薛家而言可謂是可遇不可得的好事,便是我五馬分尸死在裴府成親夜,薛家人也不會落下半滴眼淚的。
作為史上最年輕的大理寺卿,裴懷卿集齊了所有讓人聞風喪膽的特質,心狠手辣,喜怒不定,凡是進了大理寺獄的人,不論品階高低,身世貴賤,一律一視同仁,在慘絕人寰的酷刑折磨下,就沒有能完整出來的。
偏偏這么個陰鷙狠辣的主兒,有一位心愛的白月光,二人自成親后舉案齊眉,琴瑟和鳴,往日笑里藏刀的狠君子,竟也在她面前展露出溫柔的一面。
天妒有情人,那位白月光前些日子不知何故身亡,裴懷卿整日蹲在大理寺里,沒日沒夜查案,以用來麻痹自己的傷痛。
不知哪個缺德的,在京城散播相府家的千金與裴懷卿的白月光七分相似,竟驅他來上門提親。
我嫡母自是不舍得她玉軟花柔的寶貝女兒嫁給這么個陰晴不定的人做繼室,眼珠子一轉,就推了我出去。
在正堂上,裴懷卿見我第一面,眼眸里的水光就閃了閃,自是沒反對娶我這么個不受寵的庶女為正妻。
我望著他癡心如斯的模樣,心下抓耳撓腮,恨不得當場拉住他的胳膊告訴他,其實與他白月光容貌更為相似的是我長姐啊!
嫁給裴懷卿后的每一日,我都兢兢業業,變著花樣討好他。
深夜寂靜,獨余被翻紅浪,床帷輕搖細微之聲,我在他身下,以最嫵媚繾綣的姿態婉轉承歡,大汗淋漓過后,聽到他輕喘間隙,問我,平日里我長姐是如何心性模樣。
我伏在他胸前的腦袋僵了僵,斟酌應了句,溫柔嫻淑,直爽熱情。
不知是不是累出了幻覺,身下人似乎輕笑了下,轉瞬即逝,掩在潑墨濃黑的夜里,辨不清晰。
聽著身側人安然入眠,我身如烙鐵,在床上輾轉反側。
裴懷卿這是什么意思?成婚兩月,忽然發現我長姐更像他死去的心上人,打算娶回來做妻?那我該何去何從?不論是從正妻淪為妾,還是直接被休回家,結局都無一例外,會是死。
失去利用價值的人,對薛家而言,沒有任何活著丟人現眼的必要。
更何況,我爹和嫡母為了保住薛茹心,早在成親前夜,以我娘的性命威脅我,嫁給裴懷卿后須得做好他的冒牌白月光,籠絡他的心,以待日后可為他所用。
無論如何,我絕不能讓裴懷卿娶薛茹心。
盤算了小半夜,我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才放了心,滿足入睡。
誰知第二天,我還尚在香甜美夢中時,裴懷卿就再次登上了薛家門,想要娶我長姐,姐妹共侍一夫。
炙熱的日頭下,烤的人頭昏腦漲,尤其正午時分,毒辣的日光晃的人睜不開眼。
我垂著頭,跪在薛府門外,無視人來人往的議論指點,獨自掩面垂淚,哀哀戚戚,希望裴懷卿能看在我腹中孩兒的份兒上,莫要再做這等荒唐事,倘若一意孤行,想要休棄我再娶長姐為妻,我自是無顏歸家,只好帶著尚未出世的孩兒,一同了結在這兒,也好全了他的一番癡心。
丫鬟小枝跪在我身側,一手舉著團扇輕輕扇動,一手抱著我哭哭啼啼,口中翻來覆去幾句話,皆是替我哭訴為何這般命苦。
來之前,我特意要小枝精心為我化了個玉面淺唇的妝面,素衣薄簪,頗有弱柳扶風的纖柔姿態,任是誰看了烈日下泫然淚滴的嬌弱美人苦苦哀求,都不得不心生憐惜。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議論之聲吵吵嚷嚷,沸反盈天,皆是為我鳴不平的。
裴懷卿便是這個時候從我家府上出來的,在臺階上遠遠盯了我一眼,臉色極為難看。
我適時歪了歪身子,軟綿綿倒在小枝身上,眼一閉,昏了過去。
郎中流水似的從裴府進進出出,踏出去的無一不面露難色,滿頭大汗。
一碗熱騰騰的湯藥在空氣里氤氳著濃濃苦澀,單是聞著就覺得喉頭發緊,想要吐些什么出來。
裹著戳心苦味的湯匙輕輕碰上我的嘴唇,即便我咬緊了牙關,還是有絲絲藥湯從齒縫間滲入,侵略性極強。
我心里哀嚎一陣,小枝怎么不按說好的來,湯藥沒換成甜湯不說,還這般實誠往我嘴里灌這苦湯。
識時務者為俊杰,我趕在第二勺湯藥落下前,施施睜開雙眼,有氣無力抬起眼眸,掃到面前人影時,驟然凝滯。
映入眼簾的,不是小枝嫩的能掐出水的小臉兒。
裴懷卿一雙眼睛沉星似海,墨色如洗,猶如望不到邊際的深深夜色,藏星埋月,叫人看不破半點光亮。此刻,這雙眼眸正一瞬不瞬盯著我,連同手上端著的褐色藥湯,微微蕩出一絲漣漪。
我臉色一變,轉頭向另一邊看去,錯開這迫人的目光,才強壓下心底的連綿心虛。
小枝立在不遠處,沖我擠眉弄眼,眼神瞟瞟他,再看看我,有千言萬語想說,卻什么也不敢說。
我懂了。
被衾下,我咬著牙狠狠在大腿上擰了一把,淚水霎時盈滿眼眶,不受控制簌簌落下。
“夫君自去娶中意之人吧,不必管我與腹中孩兒,只當是我們母子命苦,合該落個一尸兩命的下場……”
混著眼淚,我滿腹委屈,話還未說完,便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裴懷卿蹙了蹙眉頭,卻沒露出半分不悅,伸手將手中藥碗遞給一旁候著的小枝,才似笑非笑開了口。
“今日夫人這么一鬧,便是公主來了都得打道回府,一尸兩命這等罪名,可沒有哪個姑娘擔得起?!?/p>
“不惜顏面名聲,往大街上一跪,看來阿嵐當是很喜歡我了?!?/p>
我忽然覺得膝蓋涼颼颼的,處處冒風。
這是裴懷卿第二次喊我“阿嵐”,往日只有我娘這么叫我。成親當夜,帳幔交織,云卷翻涌時,裴懷卿雙眸寫滿曖昧迷離,撥了撥我額間汗水浸濕的碎發,輕輕喚了一句“阿嵐”。
他已逝去的心上人,名字里也有一個蘭字。
不重要。
憑著我這一番殷殷切切的哭訴,徹底攪黃了裴懷卿想要娶薛茹心的想法。不僅如此,短短數日,薛茹心就嫁了出去,想來是怕夜長夢多,我爹和嫡母竟連好好為寶貝女兒選夫家的心思都沒了,倉促把她嫁給了一個剛入仕的七品芝麻小官。
稀奇的是,一向心比天高的薛茹心,竟沒有半點抱怨,反倒歡歡喜喜上了迎親花轎,比她素日瞧見太子時欲迎還拒的羞澀還要更勝三分。
我抱著一碗冰梅子,坐在涼亭下吹風驅暑,一陣清風掠過,卷起若有似無的撲鼻香氣來,仔細聞著,頗為熟悉。
還未來得及深思,一只胳膊就從我身后圈過來,精準端走了我懷中的冰梅子。
我氣沖沖回頭,看清來人后,生生咽下去已經竄到喉嚨的怒氣。
郎中搭上我的手腕,仔細診脈,眉頭越發蹙緊,臉色越發難看,看得我心如擂鼓,怦怦直跳,在腦子里瘋狂編造我是如何“小產”掉了孩子的。
裴懷卿往嘴里放了一顆冰梅子,寒氣太甚,激的他陣陣咳嗽。
郎中收回手,我垂下眼眸,咬了咬唇,眼淚將要奪眶而出的剎那,卻只見郎中舒然一笑,對裴懷卿拱了拱手,向他道喜,腹中孩兒狀態尚好,并未有什么不妥。
我傻眼了。
刻意蓄好的眼淚頃刻收了回去。
看著這位慈眉善目,頭發花白,身上散發著濃濃藥香的老郎中,我暗暗慶幸,原來人不可貌相是這么個意思??此骑栕x醫書,有妙手回春之力的老邁郎中,內里竟是個還不及江湖騙子的庸醫,連喜脈都把不出來。
裴懷卿沒收了我的冰梅子,并吩咐府中上下不許再給我半顆。
炎炎夏日,我熱的汗流浹背,連把扇子都尋不到。裴懷卿美其名曰,怕我貪涼動了胎氣,實則是在故意整我吧?
小枝立在我面前,欲言又止了一下午,終于是悶葫蘆開了口,警惕地來回張望,確認沒人后,俯身在我耳畔竊竊私語。
是夜,星幕垂垂,涼風習習。
我宛若鵪鶉,乖巧立在裴懷卿面前,一五一十招了假裝懷孕的事。
裴懷卿目光淡然,并不意外,平靜的面容沒有半分波瀾,看不出究竟是喜是怒。
我的心頭緊了緊,小枝告訴我,為我把脈“庸醫”老頭是早些年從太醫院歸隱的老院正,醫術精妙,最擅調理婦人之疾,稱得上一句在世神醫。
從我昏倒那刻起,裴懷卿就識破了我的伎倆,卻不知何故,又請了老太醫出山為我診脈。
好在為時不晚,我還沒做出貍貓換太子這種更荒唐的事來。
我壯著膽子,上前幾步,勾了勾裴懷卿的衣袖,淚眼朦朧啜泣之余,狀似不經意拉了拉肩頭的薄裳,夜色醉人,花草馨香順著窗欞飄進房間,繚繞在我與他之間。
“妾只是沒能管住自己的一顆心,因愛生憂,因愛生俱,置身于夫君會另娶他人的擔憂懼怕中,才一時情急出此下策?!?/p>
我袖中指尖狠狠刺在手心里,頓時梨花帶雨。
“若說有錯,便是錯在我一片真心,太過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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