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含衣大惑不解，“如果告訴了三夫人，她肯定會想辦法阻止的。她那么欺負我們，為什么還要幫她！”

　　“好了，你按我說的做，你怎么知道我是幫她，不是幫我們自己呢？”綰月輕笑著靜靜望著含衣，她的眼神有股讓人安心的力量。

　　含衣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含衣走后沒有多久，修文便來了，木然的行了禮，仍是板著一張臉，清秀的面上看不出一絲情緒。

　　“找我有事啊。”綰月邊剪著梅瓶里的梅花枝，邊漫不經心的問。

　　修文許久沒有答話，綰月側頭過來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是怎么了，是不是父親找我有事？”

　　修文神情復雜，綰月也意識到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說，立刻放下手中的剪刀，神色也凝重起來：“有什么事你說便是了。”

　　“王爺要送你進京！”

　　綰月怔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進京是什么意思。開春之后段正楠便會送一個人進京，由皇帝冊封并賜婚，這是皇家對段家幾代的恩寵。她原本以為，三房會全力送段千蘭進京呢。

　　“父親的意思呢？”綰月問道。

　　“老爺自然是不同意的，可王爺的決定，他也很難改變。”修文露出幾分擔憂的神色：“我來是告訴你，如果你……你要早做打算。”

　　“謝謝你修文。”綰月凝眸看他，這個幼時常同她玩在一處的伙伴如今已經長成一個長身玉立的少年，他是別人眼中面容冷峻不茍笑顏的修文大人，難得他會有情緒上的波動。

　　“你不必為我擔心，走吧，我們一起去看看父親。”

　　綰月到了段含山書房門前，猶豫了一下，推門進去，立時便聽到段含山一聲怒喝：“我不是說了，沒我的允許，誰也不許進來！”

　　“父親。”綰月低叫了一聲。

　　段含山抬頭，看到女兒神色馬上緩了緩，用還有幾分低沉的聲音問道：“你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

　　綰月走進段含山的書桌，看到他的桌上攤著她母親的畫像，段含山覺得有些尷尬，輕咳一聲，將畫軸收了起來。

　　綰月心中一澀，眼眶有些發酸，如果母親沒有死，現在和父親應該感情很好吧，他和段恒也應該是這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了。

　　“父親是不是在為祖父要我進京的事情為難？”

　　段含山微愣：“你知道了？你祖父找你了？”

　　“沒有。”綰月忙搖頭：“是修文告訴我的。”

　　段含山眼神往門外瞟了瞟，嘆了口氣：“原本應該進京的是千蘭，但三皇子看中了千蘭。你祖父也已經同意了這樁親事，只等三皇子稟告貴妃娘娘。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說服你祖父的，父親不會讓你去冒險。”

　　綰月淡淡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原來迎客院的那個人是三皇子，難怪段千蘭一口一個王爺，也難怪齊氏為了讓段千蘭攀上三皇子，費盡心思趕她去了別院。

　　“不，父親，我愿意進京！”

　　“不行！”段含山原本緩和下去的情緒瞬時又高漲起來：“你還小，有些事情你不懂，京城是什么地方，那是比戰場還復雜千倍萬倍的地方，稍不留神，就是萬劫不復。你姑姑就是最好的例子，你想像她一樣嗎，一輩子活的像個行尸走肉一般，身不由己嗎？”

　　“姑姑為何會身不由己？”綰月不解，段如煙當年出嫁是何等風光，永寧候為了娶到她，遣散了府中所有妾室，妾室所出的孩子也一律養在段如煙名下，一個男人能為她做到如此地步，不可能最基本的自由不給她吧。

　　段含山自知失言，揮揮手，不愿再多說：“總之，月兒，有些事情并非你想的那么簡單，你留在隨州，將來嫁個你自己喜歡的人，父親總能看護你。”

　　“不，父親。”綰月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去了京城也許萬事會身不由己，可留在隨州，又能真正的做到隨心所欲嗎？恒兒的事情您也看到了，祖父也不過是罰了她們禁足而已，我若去了京城，以后她們多少還會有些顧忌，可父親若執意不肯讓我去，惹惱了祖父，只怕是以后府里的日子更不安寧。”

　　段含山表情微松，綰月頓了一頓，試探著問道：“母親她……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段含山聞言瞳孔迅速收縮成一個點，手像是被燙了一般，立刻收回，淡聲吐出幾個字：“難產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