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確定就是樂誠？你不是沒見過他嗎？”

“聲音，我聽得出他的聲音。”

“可拉倒吧。”高黎反拽時蕾了，拉上電梯。

“吃點東西去，我累了。”

看來高黎是不信她：“我真聽得出是他的聲音。”

“那你去道歉！”

“我不去！”

時蕾說不去道歉可又一直嘀咕，到西餐廳里坐下了還嘀咕。

她是真有些擔心的，這算不算得罪了樂誠？本來就有點躲著她的意思了，這下好了。可是她又不明白了，為什么要躲她呀？在這之前她沒見過他呀？更談不上得罪。

這下好了，是真得罪了，高黎罵人家是狗。

“還想著呢？那你回去道歉。”高黎點了單調侃。

“你就不該罵人是狗。”時蕾眉頭都皺成川字了。

“得，我的錯。”高黎接過服務員送來的紅酒。

“我自罰三杯。”

“你本來就想喝酒。”時蕾撇嘴。

“行了。”

高黎邊倒酒邊說。

“都過去了，別糾結了。”

“估計下周一我過去是見不到他了。”

“那是他的工作，他敢不見供應商嗎？雖然品牌求著他，但他也求著品牌的啊。”

“那是人家大牌，大牌他才會求。”

“哪個品牌不是從小做起的？”高黎把酒放到她面前。

“別糾結了，他不敢不見你的，再怎么說有個溫州商會壓著他呢。”

“我又不是溫州商會的會員。”時蕾撇嘴雙手抱住酒杯嘀咕。

“沒想到他那么年輕……”

“那你用美人計。”高黎沒好氣地翻眼。

時蕾再撇嘴。

“我要用美人計也不用他身上，用在總經理身上不好？”

高黎再翻眼。

“那我給你介紹，春天的總經理，北京調來的，五十多歲的老頭！”

時蕾瞪眼，端起酒杯狠狠喝一口酒。

時蕾忐忑了兩夜一天，周一一早她起來在家里等待，高黎早上去見男裝采購經理，她讓高黎順便打探一下樂誠是不是她撞的那個人。

高黎可沒有時蕾那么沉重的負擔，他吹著曲兒上到了辦公區，張望了幾下找到男裝采購部的門牌，大步走去。

高黎走到門口，正遇一個人走出來。

“是你？”高黎后退一步怔住了。

眼前的男人白色襯衫黑色長褲，圓臉壯壯實實的，不就是那天晚上在天天樂差點和他打架的那個男人嗎？

穿著春天百貨的工裝？

高黎連忙朝門牌那兒再看一眼。

男裝？

男裝采購？

不會那么巧吧？

高黎這正忐忑，那人開口了。

“是你呀？到這來找我打架？”

其實這個人就是男裝采購經理文武，那天晚上他就認出高黎的聲音了，“三喜”男裝的老板和他約過時間，他記得那個聲音。現在在眼前了，又是約定的時間，那肯定是高黎了。

“那個……”

高黎總算是想起來了，自己和文武通過電話的，居然認不出來？真是見鬼了，實打實撞槍上了，那也就是說那個男的肯定樂誠了？唉喲媽呀，時蕾肯定得罵死他了。

想到這，他連忙堆起笑，伸手去握上文武的手。

“文經理，緣份，緣份……對不住啊，那天晚上不是故意的，我向你道歉，還有你朋友那里，我也向他道歉，我當面向他道歉！他在哪兒呢？”

文武嘲諷地笑笑，抽出手來轉身進辦公室。

“進來談吧。”

高黎掂記著時蕾的事，跟進去道：“你朋友呢？我當面跟他道歉。”

“不用了，他沒那么小氣。”文武搬了張椅子過來。

“坐吧。”

“他……”高黎放下手里的資料，拿煙出來遞去。

“是鞋區采購經理樂誠吧？”

文武推開高黎的手。

“我不抽煙，這里也不許抽煙。你們知道是我們呀？還張口就罵人？大老板都是這樣目中無人的？”

“什么大老板？就是混口飯吃，目中無人沒那回事兒。”高黎訕笑著把煙放回包里。

“坐吧。”文武示意，自己也坐下。

“哎好。”高黎坐下，瞥眼看一眼文武的臉色，拿過資料袋把資料拿出來遞過去。

高黎對自己的品牌是有信心的，其他就不說了，有銷售數據支撐，他春天百貨沒有理由拒絕，就算他文武公報私仇也不怕，他有的是辦法。

不一會兒，文武合上資料。

“你也打算進天天樂？”

高黎飛快想了想，這就不隱瞞了，瞞也瞞不住。

“對，那邊已經談妥了。”

在文武的角度，他當然是不希望供應商同時上兩個場，而且天天樂的銷售明顯比他們春天好，同時上會影響他們這邊的銷售。但是“三喜”這個牌子這幾年挺搶眼的，在春天百貨其他城市分店的銷售也不錯，就算上面領/導不發話他也想引進“三喜”。

前天晚上的事確實讓人惱火，但是公私分明他還是懂得分的，而且樂誠也不追究了。

“你同時上庫存跟得上嗎？我這邊對庫存可是有要求的。”

“當然，你放心，這個我是有計劃的，要是沒有那個實力我也就不會籌劃一下子上兩個專柜了。”

“你做三喜有好幾年了，實力肯定不在話下。扣點是二十四，這個你應該明白的吧？”

“知道，知道。”

“大概就是這樣，其他的細節到時簽合同再詳細告訴你，周三下午兩點半來簽合同。”

“好，謝謝，謝謝啦。”高黎雙手合什表示感謝。

“行了，今天就到這兒吧。”

文武站起身到身后的辦公桌上拿東西，似乎很忙。

高黎笑著站起身，左右看看，辦公室里還有其他人，當然不方便做他想做的事。

“你帶我到樂經理那兒吧？我給他當面道個歉。”

文武看高黎一眼，放下手里的資料向外走。

“跟我來吧。”

高黎連忙跟去。

出了門，高黎連忙湊到文武耳邊低聲道。

“我每個月給你返一個點。”

文武不驚不慌，似乎這樣的事他見慣不怪了，他沒看高黎，幾步到鞋帽采購部辦公室門口，敲一下門推門進去。

“道歉來吧。”

辦公室里的人抬頭看過來，正是樂誠。

“高黎，三喜老板。”文武到樂誠辦公桌面前的椅子坐下。

“他說給你道歉。”

樂誠并沒有驚訝，臉上平平靜靜的。

那天晚上他當然聽出來了，那個女的就是和他約了今天下午見面的時蕾，原來那個男的是“三喜”老板。

高黎的目的是拉文武出來給好處費的，但當然也想給樂誠道歉，這個道歉是必須的，要不然就太對不起時蕾了。

他幾步到樂誠面前，滿臉誠懇。

“樂經理，對不住啊，那個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我這樣粗俗的人一般見識，對不住，對不住。”

“沒事兒。”樂誠淡淡說一句。

高黎看著樂誠，揣摩他的意思，這個人總是不急不慌的樣子，可真不好揣摩他的意思。

“那個……樂經理，真的是我對不住你，和時蕾沒關系，當時她撞你那一下不是故意的，她沒站穩就撞下去了，也多虧你扶住了她，真是謝謝哈。”

“我知道她不是故意，沒事兒。”仍是不緊不慢的一句話。

“哎，我說你們兩口子真有意思，各干各的啊？”

文武在那里笑著看高黎。

“沒，我們不是兩口子，她是我朋友。”

高黎連忙解釋。

“我說呢，兩口子怎么可能分開干？”

高黎見辦公室沒有其他人，當下又說要請樂誠吃飯表示歉意。

“樂經理，你一定要賞臉吃這個飯。”

“不用。”樂誠轉身拿身后辦公桌的資料。

“文經理替我送送高老板，我這兒有點忙。”

“走吧。”文武站起身。

見這樣，高黎也不能再勉強，他連忙向外去，并讓文武留步，事情已經談妥，就沒有必要過于惹事人注目了，要是送他出去別人就該懷疑他和文武有臺底交易了。

文武也想到這一層似的，也就真的不送，到門口就不出去了，關上門回來坐下。

“你很閑嗎？”樂誠邊核對手中資料的數據邊說。

文武向樂誠伸去一個指頭。

樂誠瞥一眼，之后向門口看一眼，有些無奈道：“你又吃人家一個點？”

“什么叫又吃？”文武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他自己主動提出的，我又沒問他要。再說了，這里哪個不拿？就你死腦筋。”

這是這一行司空見慣的事了，上頭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們自己都又吃又拿，拿什么去管下面的？文武才不會那么笨，有權不用過期作廢。

樂誠暗嘆一口氣，看著文武，依然是不緊不慢的口吻。

“北京人放權，你應該珍惜，要想讓春天百貨在西江市生根發芽，你就應該好好的為這個西江店工作。”

“上梁不正下梁歪。”

文武嗤笑一聲嘲諷。

“我沒有珍惜嗎？我沒有好好工作嗎？我這忙的，沒日沒夜的你沒看見？”

樂誠低頭繼續看手里的資料。

“你是忙著和供應商吃喝玩樂。”

“就你清高，錢不夠花不要問我借。”文武嗤一聲起身向外去。

樂誠搖一下頭，低頭繼續看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