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瑤偏頭，看向蘇啟年，“父親覺得此事應當如何？”

蘇啟年不善的面容，更沉了幾分。

他心中清楚明白蘇清瑤心中的小算盤，雖不愿讓她如意，可此刻又沒了更好的辦法。

半響，才從口中擠出一段話，“映雪，以后記得叫姨娘。我們國相府，尊卑有別，莫要亂了分寸。”

蘇映雪臉上的笑意頃刻間僵住，似是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是從蘇啟年口中吐出來的般。

“父親……”一副玄然欲泣的楚楚可憐姿態。

蘇啟年表情冷硬的別開頭，權且當做沒有看見。

一旁，柳姨娘見狀，直接給蘇映雪使了一個顏色。頓時，她咽下滿心的委屈，低聲說：“映雪明白，以后定然不會再犯。”

蘇清瑤心情大好。

恰在此刻，太醫院院首的已經檢查完畢，將丫鬟的衣衫給整理整齊后，才站起身。

蘇啟年上前一步，問：“結果如何？”

“老夫在此女體內檢查到蒙汗藥的成分，再加上身上并沒有掙扎的痕跡，老夫認為此女應當是先被人給迷暈，才推下井。”太醫院院首將一五一十的告知。

瞬間，滿院嘩然。

之前污蔑蘇清瑤的丫鬟更是在瑟瑟發抖，就連柳姨娘，面色都不是很好。

蘇清瑤的心也算是徹底落下，她看向蘇映雪，“妹妹對此有什么看法？”

“我能有什么看法。”蘇映雪表情僵硬。

“妹妹之前不是還在說：昨個夜里見到了本小姐，內涵本小姐時殺害這丫鬟的真兇。如今怎么就一點看法都沒有了。”蘇清瑤并不打算輕易放過，步步緊逼。

這事情，斷然不能就這么輕易結束，不論是柳姨娘也好，還是蘇映雪也罷，她都定然要讓這兩人在這件事情上漲漲教訓。

否則這國相府內，恐怕是永無寧日！

她視線微移，落到柳姨娘身上，“要不姨娘說說也好，本小姐相信，父親一定會秉公處理此事，斷然不會讓這丫鬟白白喪命。”

一番話，將所有人都給囊括進去。

蘇啟年面色不愉，越發難看，“蘇清瑤，你夠了。”

聲音較輕，不容置喙。

今日一整日，所有發生的事情都在蘇清瑤的掌控之中。全然沒有半點他的余地，那股被人掌控的感覺，讓他著實不舒服。

“父親今早不還是說：不能讓著丫鬟白白喪命，逼迫母親給出一個合理答案，如今怎就變了卦？”蘇清瑤半瞇起眼。

如此雙標的行徑，著實是令蘇清瑤不恥。

蘇啟年大呵，“這國相府何時輪到你來指手畫腳了！本相還未說話，豈容你放肆！”

蘇清瑤唇角上揚的弧度更大了幾分，“放肆？要說放肆，也該是柳姨娘，平素里排面大的過母親也就罷了，連下人都敢當著我的面喚她‘夫人’”

頓了頓，她在蘇啟年陰翳的視線里，一字一頓的說：“若是父親想要和我講禮法，就先讓柳姨娘好好尊重一下我母親。”

“這么多年您對她不聞不問也就算了，母親久臥病榻，您也不說幫忙請來大夫，好好救治！”

滿是指責的話語生生砸在蘇啟年頭上。

蘇啟年自覺威嚴受到了挑釁，臉色黑若鍋底，仿若從墨汁里撈出來般。

“蘇清瑤！”他冷聲道。

柳姨娘見此，連忙走上前，輕輕拍了拍他脊背，幫忙順氣，“相爺莫氣，您對夫人如何，奴都看在眼中。平日里沒少往青竹苑送藥材，當然是不曾存在大小姐所說的事情。她年紀尚小，可能是被奸人給蒙蔽。”

一番話，既得到蘇啟年的贊賞，又暗示蘇清瑤胡說八道。

她輕勾起唇，繼續挑撥，“再說，夫人只是產后體虛，一直都有調養，只是未曾補回。大小姐此言未免有些太過無理，您還是向相爺道歉吧。”

蘇清瑤雙手環于胸前，眼見著眼前一副郎情妾意，先下嗤笑。

她半瞇起眼，“本小姐有沒有胡說，你不應該最為清楚？”

夾槍帶棒的話語，更是引來蘇啟年不滿。

兩人之間氣氛越發焦灼，頗有針鋒相對之意。

蘇清瑤沒有半點害怕，直視蘇啟年的雙眼，“父親不妨捫心自問一下，這么多年，我可曾真正關心過母親？”

若是蘇啟年對羅氏有半分關心，府里的下人也不可能如此怠慢，以至于她的病越拖越嚴重。

當然，事情雖然如此，卻是不能拆穿。

蘇啟年自覺被落了面子，望著蘇清瑤的眼神，恨不得能生吞了她。

“本相位居高位，平日里都是幫助皇上排憂解難，哪有那么多時間來看顧一個小家？”

話語豪氣萬丈，似是給自己找到了理由，越說越有底氣。

“羅氏若是生病，大可以請大夫來看，本相又不懂醫術，即使關心，又能做些什么？”

“這不是你忽視娘親的理由。”蘇清瑤不依不饒。

蘇啟年氣急，再也顧不上許多，直接抬起手，就要去打她。

蘇清瑤輕巧避過，躲到太醫院院首身后。

頓時，蘇啟年的動作在半空中停住，欲上不上，欲下不下，氣氛更為尷尬。

“相爺，大小姐只是個孩子，斷然不能如此。”柳姨娘上前一步，握住蘇啟年的手，做出一副阻攔的姿態。

雖說仍是有些尷尬，但好歹是有了一個臺階下來。蘇啟年收回手。

蘇清瑤從太醫院院首后探出頭，“今日恰好秦老也在，不妨就讓他來幫娘親檢查一下身體。若是中毒，也好請父親調查一番。”

柳姨娘面色微變。

“若是沒有呢？”蘇啟年斜睨她。

“若是沒有，女兒愿憑父親處置。”

“這話可是你說的。”蘇啟年面上一喜。

“當然。”蘇清瑤置地有聲。

頓時，他大手一揮，就同意下來。

只有柳姨娘臉色越發蒼白，她撐起一抹苦笑，咽了口口水。

蘇清瑤將一切都看在眼中，轉身同太醫院院首說：“勞煩您再辛苦一下。”

話落，又看向在場的眾人，朗聲道。

“今日就勞煩你們做個見證，本小姐母親身體究竟如何，也是應該有個結果。若是有心之人想要加害，也請小心了。”

最后幾個字，刻意加重了語調，滿含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