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我們還是先檢驗一下丫鬟的尸體吧。”蘇清瑤出聲提議，將事情重新引回正軌。

“好。”太醫院院首深深看了蘇啟年一眼，點頭同意。

他由著蘇清瑤攙扶，去了羅氏貼身丫鬟投進自殺的所在出，她身體已經被撈出，停留在那處，在陽光的照射下，透著慘白。

身體因著吸收了過多的水分，浮腫不堪，臉更是沒有辦法看出以前的樣子。

太醫院院首只是低頭掃視一眼，就走上前，將背在身上的木箱放到地上，從里面取出專業的工具，進行檢驗。

他手法熟練，沒有半點多余的動作。蘇清瑤看在眼中，唇角綻開一抹淺淡的笑容。

“真能查出來么？”羅氏走到蘇清瑤身邊，小聲的問。

蘇清瑤安撫，“放心吧，秦老本事可比我們想象的都要大。該擔心的應該是他們。”

說著，視線微移，落到站在一旁，面色不愉的柳姨娘身上。她雖然強撐鎮定，但微白的臉色還是暴露了她此刻的真正思緒。

蘇清瑤翹起唇，“柳姨娘，今個的太陽有些大，本小姐看你這樣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回去休息。”

她朗聲道。

突然被點名，柳姨娘微微僵硬了下，才偏頭看向蘇清瑤。

“多謝大小姐關心，奴沒事。”

“姨娘客氣，本小姐也是怕姨娘傷了身子，你每日要操勞府中的大小事物，若是因此累到了，得不償失。”蘇清瑤繼續說。

她眼睛微轉，沉吟片刻，才似笑非笑的將未完的話語說出，“畢竟，這府中大小的事情，都要你一一過目，很多可能連父親都不知道。”

話語意味深長，視線更是輕瞥了蘇啟年一眼，暗暗訴說著柳姨娘在府中的獨裁姿態。

頓時，收到蘇啟年一個眼神。

柳姨娘藏在身側的手緊握，她微抿唇，“這否則雜物許多，總不能大小事情都要稟報給相爺，相爺平日里日理萬機，奴怎敢拿這種小事來叨擾他。”

“那還真是讓姨娘費心了。”蘇清瑤輕笑。

懷疑的種子已經埋下，她沒在多說，將心神重新投放到太醫院院首和丫鬟的尸體上。

此刻，太醫院院首已經檢查完丫鬟尸體的表面，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測。他的手往下移，要解開她身前的扣子，準備進一步檢查。

剛有所動作，就被眼尖的柳姨娘給察覺，當即按耐不住，“你這是做什么？”

“檢查。”太醫院院首動作沒有半分的停頓。

“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樣，是在侮辱她。她都已經死了，就不能讓她走的安心一些？”柳姨娘泫然欲泣，似是心疼那丫鬟般。

太醫院院首冷笑，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見狀，柳姨娘直接轉身看向蘇啟年，她跪到地上，“相爺，奴與那丫鬟同為女子，著實有些不忍，希望相爺能讓秦老停止。”

蘇啟年眉頭微蹙，略微動搖。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如此，著實是有些不妥。

“秦老不過是檢查尸體，確定這丫鬟真正死因，有什么不妥的？”蘇清瑤出言反駁。

“這丫鬟本來就死于非命，如今尸體還要被旁人給看去，奴只是不忍。”柳姨娘眼角劃過一滴晶瑩的淚珠。

蘇清瑤冷笑，“歷朝歷代仵作皆為男子，找你這么說，那些冤案，只要死的是女子，仵作就沒有資格檢查，還死者一個公道？”

“奴不是這個意思，大小姐莫要如此指責。”柳姨娘輕巧的辯駁一句，就再次用楚楚可憐的視線望著蘇啟年。

事情的決斷在蘇啟年手中，而非蘇清瑤。

而這一點，蘇清瑤也明白，她同樣看向蘇啟年，“父親，秦老是女兒從太妃那里請來，若是日后太妃問起，女兒說：男女授受不親，便沒讓秦老檢查。太妃到時會如何看待我們蘇家？”

這話說的巧妙，相比起柳姨娘用倫理的捆綁，不如真切的將利益擺放到蘇啟年面前。

果不其然，蘇啟年僅有的些許動容，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

柳姨娘心有不甘，再次開口，“相爺……”

剛吐出兩個字，就被蘇啟年給抬手打斷，“本相相信秦老無不軌之心，如今當務之急是還給這丫鬟一個公道。”

蘇清瑤滿意的勾起唇。

而柳姨娘美目里有憤恨一閃而逝。

她們這邊的爭執，沒有半點影響到秦老，他還在繼續，按照他固有的節奏，一點點進行著檢查。真相也隨之在他的手中展開。

柳姨娘越發著急，額頭甚至有冷汗滑落，她用手帕擦了擦，故意用輕巧的語調說：“這天氣越發炎熱，搞得我一身汗。”

企圖以此來掩飾此刻真實的情緒。

蘇清瑤心情好，斜睨她一眼，慢悠悠開口，“姨娘這是熱的，還是被嚇得？該不會是心虛，害怕秦老檢查出點什么吧？”

“蘇清瑤，你有完沒完！”蘇映雪旁觀半響，著實忍不住，劈頭蓋臉對著她就是一頓指責，“從剛開始，你就一直在針對我娘，你到底什么意思？”

“說話還陰陽怪氣，你不要覺得自己幫太妃治了病，有了交情，就能在家中耀武揚威，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

她就像是一只張揚舞爪的小獸，努力維護著柳姨娘。

蘇清瑤并沒有將她放在眼中，她慵懶的抬了抬眼皮，“你雖是相府二小姐，但也不能半點禮儀也不講。柳姨娘只是一介姨娘，怎能擔當的起‘娘’一字？若是傳出去，還以為我們國相府多么的沒有規矩。”

蘇映雪臉色頓時變得難看。

她咬牙切齒，“父親都沒說什么，你憑什么指責我！”

話音剛落，就引來蘇啟年威嚴的視線。

平素里，因著對于柳姨娘的喜愛，很多事情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那些事，也是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說。

而尚且并不知道自己捅了馬蜂窩的蘇映雪見蘇清瑤沒有說話，當即洋洋得意的表示，“你再厲害也只是這國相府的大小姐，休想越過父親。”

柳姨娘臉色驀地一白。她小心翼翼看向蘇啟年，果不其然，他整張臉都已經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