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是第二天大早，二長老把所有人聚集在小破屋后面的樹林里。二長老說，即使我們只剩寥寥數十人，也不能忘記自己從何而來。我們在這里休息一段時間，就要去長安，尋找報仇的機會。

尹澄流站在我的身側，二長老在說話，我不敢輕易轉頭看他，但我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氣壓驟然變低。還好，二長老曾在一場戰役中雙目失明，無法察覺到他的端倪。

但二長老突然叫了他一聲：“尹澄流，你家族中的地位，在這里是最高的，就負責管理其他弟子吧。”

二長老按從前的身份地位給我們排序，家族地位高的，就是師兄師姐，家族地位低的，就是師弟師妹。

我聽見尹澄流輕笑了一聲，他抬頭直直的望著二長老說完離去的背影，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殺氣。

所有人的積蓄都被上繳，交由三長老保管。之后三長老把其中一部分交給了我，讓我這一段時間里，負責下山替大伙采購食物。

“芹白，其實這些又臟又累的活，你可以讓我替你做。”明明是我一個人的任務，清早起來時，尹澄流卻已在屋前等著我了。

他和我并肩走在下山的路上，并蹙眉看著我，我知道他在擔心什么，這里山路艱險，不好走。但明明，我的身體遠要好過于他。

尹澄流的父親是靈眸族駐守疆土的將軍，他們常年居住在遠離中心城的地方，不知道我父親曾與三長老積怨。他也不知道，這樣的事情，以后也許還會發生很多，他不能每次都幫我。

尹澄流聽我說起這些，面上的惱怒更明顯了些：“既然他這樣針對你，你為什么還不肯與我一起離開。”

我低下頭，沉默了很久。關于二三長老背叛大伙的事，我當然相信他不會騙我，但萬一他聽到的傳言有誤呢？我的父親是靈眸族曾經的護族靈師，看著這些死里逃生的族人，我實在無法做到輕易地丟下他們獨自逃亡。

販賣蔬菜的集市，就在山下不遠處，尹澄流不會挑揀，就只能站在一旁，幫我拎著買好的菜。可這些菜販子說的話，我其實聽不太懂，他們各地皆有自己的方言，我只能半猜半蒙的和他們交流。

好不容易把需要的菜都買好，可以回去了，尹澄流卻盯著遠處一個賣魚的小販，走不動路。

我輕輕地撞了撞他的手臂：“現在我們沒有收入，要想吃肉的話，還得等一陣。”

但尹澄流似乎已經對這段時間寡淡的菜譜無法忍受。他目光中帶著祈求的望著我，小聲說道：“我們不是還剩了些錢么，買兩個魚頭，回去燉些湯也好。”

聽到他的這話，我想了很久。十幾個人喝，做出來的湯里怕是已經淡得沒什么魚味。可轉念一想，尹澄流身體這樣不好，又確實該進些葷。最終，在尹澄流期待的目光中，我朝著那魚販子走去。

那魚販子是個看起來身強力壯的中年男人，從撩起衣袖露出的胳膊看來，其實更像一個屠夫。

他露出一口黃牙，笑著問我們要些什么，可我才彎下腰低頭去挑揀，那個男人卻突然伸手掐住我的脖頸。

我反應迅速的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可他的力氣奇大無比，我連氣都很難喘上一口。

我沒有反抗的能力，不一會，就這么暈了過去。